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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为了明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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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孩子经济独立,羽翼丰满,扎根在大城市自给自足之后,曾经不论怎样说一不二的父母,都再无法改变他们的决定了。

张晓莹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距离她从朔桑回家,已有半年之久。

那时寒冬换做盛夏,枯枝挂满叶芽。她夙夜兴叹的结果,除去脑袋顶上愈加稀疏的发缝,以及眉心皮肤新添的几条褶皱以外,什么也没剩下。

终于,家庭主妇受够了日复一日操劳过后的一片无指望的寂静,某天撇下了卫生间那转眼就成堆出现的脏袜子,主动给斯剑服了软。

望着楼下院子里带小孩的年轻妈妈粲然的笑脸,张晓莹这个只有初中文凭的母亲生平头一回自我反省。

她曾经总念叨着养大一个斯剑花了自己多少精力,又散了自己多少钱财,时常担忧这没分寸的孩子出了社会该如何是好,并因此推论,说孩子没了妈妈是过不下去的。

可现下看来,完全不是这样,不是斯剑需要母亲,而是她需要一个儿子。

不然,这漫长的,困于厨房与厕所,徘徊在客厅与卧室的乏味生活,她该拿什么作为指望,又奔着哪里鼓起心劲,继续往前走呢?

于是张晓莹以前所未有的温柔下定决心,要跟斯剑好好谈谈,彼时无人看见的她的脸上,散发着灼目的母爱的光辉。

当然,不出所料的,现实与幻想总有些出入,三两句和风细雨般的致歉和不再反对的表示之后,张晓莹认为自己既然做出了一定的让步,就该有权力再顺势提出一两句要求。

“男的女的我不管你了,”张晓莹手在睡衣大腿面上抹了抹,“但跟你交往的室友,那小伙子,你准备什么时候带来给我看看?”

“什么?”张晓莹眉毛一撇,已经是要不大高兴的前兆了,“什么叫没交往,你们那,那都住一块儿了,我亲眼看见的!我就那么见不得人?跟我撒这种谎。”

“是是是,他23,是小了点。可你不小了呀,你这要是让你爷爷说,虚岁都三十了,还定不下来你让我和你爸就这么干着急么?……再等两年?再等两年就真三十了,开玩笑你!”

“没开玩笑?来真的……”

张晓莹的表情渐渐变得茫然,挂掉电话,她心知,新的麻烦又找上门来了。

这一回,不是男女的问题,倒是斯剑这瞎扯的恋爱观叫她怎么听怎么不顺心。

不过念念叨叨数落着,她又一次走进卫生间,继续跟那盆脏袜子战斗,带着一点微妙的笑意,不一会儿就变作咬牙切齿的恼怒,纵然整座房子就她一人,也一波三折的很精彩。

不管怎么说,儿子还是和她亲近的,光这一点,她便觉得天气好像也比方才更晴朗几分。

彼时张晓莹还没想到,斯剑里随口说出的两年,在之后的人生中过一遭,当真是一天也不少的,踏踏实实的两度春秋。

这两年里,斯剑考过了一级注册建筑师资格证,成了整个公司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主创建筑师,月薪升了一位数,当然,还有医院会诊单,攒起来比原来五年的总和还要多一倍。

与此同时,关其复除去在特定月份外出采风拍些风景以外,大部分时间都在他租来的工作室作画,生活作风之悠闲与学生时期没什么差别,只是沉迷创作时会显得像个神棍。

他们对彼此照顾的生活习以为常,甚至无意间,还多了种第六感一般微妙的,对彼此生活变故的敏锐察觉。

比如,关其复作画间隙走动着在窗边休息,随手把调色板扔进水池,然后没来由的,总觉得斯剑最近有些奇怪,虽然从以前就总是时不时踹开他要跟他保持一点恰当的距离,但近些天来这样动作的频

率似乎频繁了些。

“总不会,瞒着我……有别人了吧?”斯剑胡思乱想着,忽然心里一惊,回过神来,望着水池里早已斜斜沉下去的调色盘,不敢笃定自己等会儿还能不能调出一样的颜色来,“啊……”

这一边,在工地后门一条偏街停好车,斯剑晃着车钥匙往工地去,商业中心竣工有些日子,明天就要进行消防验收,在这之前,他想利用下班时间,亲自过来看看。

寒风从脖领灌进衣服里,斯剑打了个哆嗦,开始回味往日回家的情景来取得精神上的温暖。

这并不需要耗费心神,因为平淡的日常早已在他的鼻腔留下印记,一回家就能撞上的玉米硬糖味的吻,还有最近常带着点清心寡欲木檀香气的暖烘烘的怀抱……

斯剑耸耸鼻子,垂眸掩着笑。

最近关其复有些奇怪,死关着书房门不叫他进去,不知干的什么勾当。

斯剑并不担心什么出轨之类的事情,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让他这样信任关其复,但他就是有这样的直觉,他只祈祷关其复最好不是偷摸在准备什么奇奇怪怪的惊喜给他,他一向不大擅长应付惊喜。

“啪——”

食指被一股力道拽了一下,斯剑晃晃悠悠甩的飞起的车钥匙向前冲了出去,在工地入口的闸门前方,正好卡着斜前方一人的脚跟停下。

“不好意思,”斯剑小跑过去,弯腰捡起钥匙,“失手了,没砸着你吧?”

“没事——”这人回过头来时,斯剑恰好直起腰,任悬在门口的一盏昏黄灯光打在脸上,柔和地,几乎遮掉了岁月在那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的所有痕迹,“……斯剑?”

本是一低头就要擦肩而过了,却在这时被叫了名字,斯剑挂着客套的笑容循声望回去,然后在对上那张脸的瞬间,也愣住了。

那是李柬。

曾经在一千多公里之外的家乡,数年前与他比邻而居过,甚至还不清不楚纠缠过一段时间的……李柬。

斯剑那个瞬间脑袋里一片空白,没有高兴,没有难堪,没有紧张,更没有,曾经那种咬牙切齿的恨。

李柬从闸口追过来,把刚解开的安全帽重新又扣好,然后跟身后喊他‘李总’的几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走,他转过头来看着斯剑,唇角挂着熟悉的,懒散笑意,“十几年了,还是这个模样。”

“你倒是……”斯剑往后退了一小步,手揣回兜里,不理会那个握手的姿态,“老了挺多。”

老实说李柬算保养的不错,既没有发福更没有秃顶,甚至比年轻时候还多了几分,不曾有的阅历丰富的沉稳,可他花白了头发,看着平白就长了几岁。

“人到中年,长什么德性都由不得自己。”李柬自然地收回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名片来递给斯剑一张,“你来这边是做什么?”

“随便看看。”斯剑扫了眼名片,“建材,哦,瓷砖是你供的货吧,样式质量都不错。”

李柬看出他划清界限很戒备的意思,却不说话,只瞧着斯剑的脸,不躲不闪,“你想去哪儿看看?我可以带路,里头建渣没收拾完,留神脚底下。”

他往前走,斯剑却不走,站在原地,好似脚下生了根。

“怎么了?”李柬停下来,回头,他并不慌张,总有种年长者面对小辈的游刃有余,“竞标那天我就说,设计师叫斯剑,该不会是,我认识的那个斯剑吧……结果还真就是。”

“你知道,我接过很多工程的活,”李柬磕着烟盒叼出一支烟卷,也不点火,“不知道哪儿来的狗屁设计图我也看过很多,长宽都不按模数,偶尔还搞个三角围合,施工也难,贴出来也丑,没眼看

。你做的这个就很好,没为难工人,也没为难我的眼睛……那时候没看出来,你有这种天赋。”

“没什么天赋,花了时间而已……就算有下个项目,施工的事情也总要听甲方意见,你跟我套近乎没有用,我只是画画图。”斯剑突然笑了,“你愿意跟我浪费时间,因为现在的我,也是个对你有用的人了,是么?”

“那时候我没办法,”李柬知道话题一定会往这个方向去,或者说,他不走,就是在等斯剑说到这里,“我的解释放在信封里,你不肯收。我想发信息跟你解释,你丢了原来用的号码。我没有背叛你,我只是请你等一等。”

“什么?”斯剑蠢蠢欲动的讽刺突然就泄了气,“什么叫……”

“那年海绵厂失火,烧了接近半数的存货,但还不止是货物损失,”李柬回忆,“给厂里看门的大爷睡的沉,也没跑掉。赔偿家属,填补账户亏空,我需要很多钱。”

“你没跟那个女人结婚?”斯剑问。

“结了。”李柬摘了那支烟夹在指间,“娶她我才有钱去赔。”

“那你跟我解释什么?”

“我们没有交往三年,”李柬说,“我也没有背叛你,就算结了婚,就算过了十几年,我还是,放不下你。”

斯剑愣了好久,久到天也黑了,只有施工现场的镁光灯朦胧的铺展在两人周身,“你要我等你离婚?”

“……”李柬梗了一下,“如果你希望,我也可以离。”

“哦,你也不想离婚。”斯剑重复着,“那就是,要我等着,做你婚外情的对象……李柬,我真的差点就以为,是我错怪你了。”

“没有骗我,你只是去骗了那个女人,”斯剑眼角发红,他是倔强的不会哭出来的人,只是情绪激动就带到脸上,“你真是个人渣。”

“结婚和感情不是一回事,为了我们没有欠债,干干净净的生活,只是忍耐一下,放弃一点点在一起的时间,只是这个程度。”李柬向他逼近一步,“你到这个年纪,还没有理解么?”

“是!”斯剑往后退,他已经没有心情欣赏自己的作品了,“我根本就不想理解,不要说什么为了以后之类的屁话。李柬,少给你的自私找借口。”

斯剑往出口走去的脚步简直称得上逃跑了,遇上熟识的监工打招呼,才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李总!”监工扶着自己的小白帽,又招呼李柬一声,“你老婆拎着姑娘在门房等你半天了,快点儿的。”

斯剑心情更糟了,“你们聊着,我车没停对,怕贴条,我先走了。”

埋头走了不多远,又一次听到身后李柬追过来的脚步,着实地开始烦躁,“李柬,你到底想干嘛?”

“谈谈。”李柬拽着他的手腕,“我让监工顺路送她们回去,咱们把话说完。”

李柬依然有着年轻时的那种霸道,曾经斯剑不懂事,还很憧憬那种说一不二的气质,现在他却很受不得这种身不由已被拽走的委屈。

“滚!”斯剑挣开了桎梏,“我以为你不会干这种死乞白赖没品的事。是,你可以不在乎你的家人,我不行。”

“我问过你的同事。”李柬说,“你还单着。”

“我总不会跟他们讲,我跟男人搭伙过在一起。”

“遇到你不容易,”李柬不肯轻易放弃,“这次不说清楚,我就再找不找你了。一顿饭,跟我谈谈。”

“不到黄河不死心,是吧?”斯剑掏出手机,看也不看,顺着通话记录第一个就拨了出去。

那时关其复正要动笔,来之不易的灵感稍纵即逝,下一回再碰上就不知是几月以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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