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金美玉(3)(1 / 2)
这些浓烈的感情暂时还和严零没关系。
痴汉如他得知李如绵就住常开心家隔壁之后,连烧烤都不吃了,蹦起来缠着常开心带他去见那个人一面。
“开心开心开心开心…”,严零黏黏糊糊地贴了上来,“开心,你就带我去,好不好嘛~”
他一句话转了七八个风情万种的弯,同时还挑起一缕头发,缠在指尖绕来绕去的卖弄风骚。
常开心的眼睛和耳朵同时瞎了,唯恐避之不及:“大哥…别别别,大哥,千万别!饶了我吧!”
严零当场变脸,在他背后捶了一拳:“你是不是我兄弟?!”
“兄弟也不是这么用的啊。”,常开心委屈巴巴地揉背,“你和人家又不熟,一面之缘,至于吗?”
严零肃容道:“不止一面之缘。”
开心不解:“什么?”
“一定不止一面之缘,我能感觉到。”,严零不服气地嘟囔。
常开心自然是没当回事:“而且要偷溜出去,你家这么高,四楼呢,我倒是没问题,你行吗?”
“哟,看不起我啊?走,哥们跟你练练。”,严零一被激就上头,推开吃了一半的烤串,三下五除二脱掉外套,跳上窗台就要往外爬。
常开心:“哎哎哎别!万一有个好歹,你爸妈真该打死我了。”
他出声去劝的时候,严零已经踩上了楼下人家的防护栏,低层一般都会在窗户上装这个,本意是为了防止入室盗窃,不成想便宜了这帮熊孩子,一天到晚爬上爬下的没个正型。
据常开心所知,目前的最高纪录是十楼,在若干年以前,有个胆大的孩子一路攀着随时都有断裂可能的晾衣杆,愣是毫发无伤地从十楼下到一楼,从此一举封神,神隐后江湖也依然流传着他的传说。
严零愣是不听劝,带上李如绵给的风衣就往下爬,常开心担心他的安全,一脸紧张地在前面打头阵
“喂,你那什么脸色啊,跟便秘似的。”
常开心的一条腿已经着地,严零则吊在二楼的防护栏上,眼看进程过半,他得意起来,不满地用脚尖敲敲栏杆。
永汤镇不比气派的大城市,入夜后就没什么灯光了,远处的田埂上偶尔有晃动的光点,那是老农骑着小电驴在巡视自家庄稼的长势。
“小心点,黑!”,常开心扯扯严零的裤脚。
这不扯还不打紧,严零的身手本来就次,又是偷偷跑出来的,精神高度紧张,被扯了裤脚,当即神经质地怪叫一声,抓住栏杆的手松脱,后脑勺朝下,笔直地准备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严零!”
常开心的声音和南归大雁的鸣叫融为一体。
本来这一摔也没什么,偏偏严零的左脚死死卡进了栏杆缝隙,拖累得身子没能着地,阴森森地倒吊在半空。
“妈了个…”,严零骂到一半就没力气了,他疼得龇牙咧嘴,指挥看呆了的常开心过来搭把手,“你他妈愣着干嘛?快点!快把我弄下来!”
虽然看起来很惨,不过这个姿势太有新意了,常开心还从没看见这样吊在楼上的人,他辛苦滴憋着满腔笑意,连抱带拽地把严零从栏杆上取下来,掉了个个儿,恭恭敬敬放在平坦的地上。
“哎我说,你怎么连三楼都下不好?”,常开心望着狼狈的严零,叉着腰无奈苦笑。
严零一瘸一拐往前蹦了几步,露出一个“我想你应该都懂”的眼神:“我身体不好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看你吃的也不少啊…算了算了,你慢点儿,我搀着你吧。”,常开心挽住严零,尽责地充当一根人形拐棍。
严零是个火爆脾气,从小到大没少参与群架,打了这么多场却是输多赢少,有时候还输得特惨,挂彩挂得老师都不舍得骂他。
多好的寻衅滋事的苗子,可惜体能太差。常开心扼腕叹息。
两个人勾肩搭背地步行到常家楼下,常开心指了指隔壁那栋明显气派于自己家的别墅,说:“他就住这,要不要我给你去敲门?”
严零仰起脖子,用一种十分憧憬的语气叹道:“看看,人家黑社会就是不一样。”
同是住别墅区的,冯家的房子就比常家的高出两层有余,而且粗了整整一倍,浅灰色石墙上开着雕花的玻璃窗,透出彻夜不熄的灯火,整座圆形建筑仿佛一只巨大的万花筒,折射出千万种人间繁华来。
“物质!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常开心佯装痛心疾首地斥责严零,然而其实他也挺喜欢这种圆形设计,自己家跟人家一比,瞬间就显得俗了。
“切,夸夸还不行?”,严零一边说着,一边推走常开心,自己到门廊下按铃。
常开心后来把那次相见总结为命运的际会,因为实在太巧了,世上很少有这样的巧合——
严零刚把指头放到门铃上,门就开了,辉煌灯火在地上投下一片稠密的光影。
门廊上的一排感应灯齐刷刷自动点亮,所有光明一瞬都聚焦在李如绵脸上。
严零从不承认自己对李如绵是一见钟情,他那样慌乱无非是因为这个男人好看得太过分了,对于一个生长在三线城市,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乡野少年来说,这种好看已经远远超出了他能理解的上限,那是一张严零连梦都不敢梦到的脸,更致命的是,这张脸的主人居然和他属于同一性别。
这个过分好看的男人对严零笑了笑,后者隐隐作痛的腿又软了几分。
李如绵道:“我正好也要出门找你。”
他?找我?严零简直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李如绵口中说出来的,他露出一个受宠若惊的表情,说得更容易理解一点,一个狗腿至极的微笑:“你找我?有…有什么事啊?”
李如绵不说话,眼神扫过严零胳膊上搭着的风衣。
“哦哦哦!对!我早该把它还给你的。”,严零规规矩矩地双手奉上。
李如绵的目光继续往下:“腿怎么伤了?”
严零回头一看,害他跌跤的罪魁祸首已经跑得无影无踪,只好有一句没一句地交待实情:“也没什么,就是…就是我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极力想要掩饰自己是偷溜出来的这一事实,两只手紧紧绞住风衣,也不怕弄皱了,攥在掌心死命揉搓起来。
“伤了就要治。”,李如绵完全不心疼衣服,他抓住风衣的另一角,趁严零不备,使巧劲往后一拽,把他拽进圆形万花筒的内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李如绵身后的落地玻璃,玻璃外是冯家的私人花园,草木掩映着一尊喷泉雕塑,看那雕工,可比中央广场的那尊高级多了。
严零跟着李如绵右拐,走上一小级台阶,面前顿时铺开一条不长不短的走廊,他后来才知道那玩意儿叫玄关。
严零呆呆地看着脚下浅黄的木地板,他从来没在小镇的任何一户人家里看到过类似的设计,大多数都是在门口摆一只鞋柜作数。
李如绵让严零先在客厅里坐一会儿,自己从浴室里找出一个药箱。
严零拘谨地坐在沙发上,抽抽鼻子,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有点像檀香,又比檀香甜。
他到处寻找,没找到香炉,然而空气中就是恒久漂浮着这种舒缓人心的味道。
李如绵提着药箱坐到严零身边:“把鞋脱了。”
“啊?哦…”,严零解开鞋带,一点点把帆布鞋从伤脚上褪下来。
刚脱下鞋严零就后悔了,流年不利,他早上起床时赶着出门,没看清楚就穿了严一的袜子,还偏偏是粉色带桃心图案,起球起得贼厉害的那一双。
严零抬起的腿僵在半空,他不确定李如绵是否看到了,然而从身边的沉默判断,他多半是已经看到了…
现在把鞋穿回去还来得及吗?严零竟然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此举的可行性。
李如绵果真看到了,更过分的是他还撇开头,当着严零的面笑了起来。
“这不是我的袜子,是我妹妹的!”,严零垂死挣扎着。
“我知道,我知道。”,李如绵扶着额头,笑得花枝乱颤,“就是突然看见了,觉得实在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