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1)(1 / 2)
2018年9月1日,阴天,图拉马恩机场。
GPS光点移到航站楼时李如绵才发觉事情不对劲,再一查航班时刻表,今天果然有一班从墨尔本直飞吴城的航班。
严零想回镇上,而且他已经动身了。
“你自己看吧!我没话说了。”
严零离开前给豌豆先生留了言:对不起,我必须要去见一个人,很快就回来,回来以后给你带我们镇上的特产。
殊不知豌豆先生现在就在机舱里满地乱转,他把手机丢给另一个男人,焦灼地立定,抬头连续做深呼吸。
倘若严零在场,他一定能认出这个男人——那天在横颜酒吧带走他的土豪。
土豪把椅背放平,笑倒在座位上:“哈哈哈,人家还说了要给你带特产,笑死我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李如绵咬牙切齿,“你李郁不也一屁股风流债么?”
“话说回来,咱们镇上到底有什么特产?”,李郁收敛笑容,板着脸发问。
又自问自答道:“有钱的老男人算吗?”
李郁言罢,又一次笑倒在座位上,李如绵气得眼前发黑,奈何有求于人,只得忍气吞声。
他踱到舷窗边往地面看去,飞机的位置和半小时前没有变化,依然纹丝不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起飞?”
“我这是私人飞机,上头看得紧,且等呢。”,李郁施施然道。
倘若不能抢在严零的航班之前起飞,那么李如绵赶在严零之前回家的希望也很渺茫了。
他有自知之明,现在对于严零来说,“李如绵”这个名字已经和“**”没太大区别,至于“豌豆先生”则是在困境中出手相助,对他百般照顾又举止温文的预备役恋人。
如果严零发现他俩干脆就是同一个人,事态会怎样发展?
李如绵心慌难抑,在舷窗上猛地捶了一拳:“他妈的。”
李郁:“喂,注意文明用语。”
都是这个祸害捅出的篓子。李如绵回身一个箭步,提起李郁的衣领:“你到底是怎么找到严零的?!”
李郁低头干咳:“巧合,就像刚才你说的,风流债…”
“你碰过他没有?”
“没有,那小子带刺。”
李如绵脸色稍霁,慢慢放开牵制他的手。李郁坐起身来,摆弄手腕上的砗磲珠串,缓声道:“我刚看见对面的飞机动了,你做好心理准备,咱们不一定赶得上。”
严零趴在舷窗上看风景,邻座姑娘说:“那是私人飞机,不知道哪家的。”
“奇怪…私人飞机一般有专属停机坪,不太会和客机撞在一起,除非…”,姑娘摸着耳垂欲言又止。
严零:“除非?”
“除非行程是匆忙之间决定的,什么都没准备好,那才说得通。”
“和我有什么关系。”
严零兴趣寥寥,一个白眼还没翻完,喉咙涌上一股熟悉的腥甜,他扶着前排座椅,双手捂嘴,连续呕出好几口鲜血。
姑娘眼尖看到,连忙起身喊人:“有人吗?有没有人啊?这里有个乘客吐血了!”
五脏六腑犹如错位了一般疼着,严零管不了这么多,用沾血的手去捂姑娘的嘴:“不用…”
姑娘还是不理会,攥紧了严零的手大喊,他的指尖擦过她的脸颊,一道血痕烙在皮肤上:“来人啊!快来人!这里有没有医生!救命啊!”
姑娘化着烟熏妆,大红唇,那撇鲜血像无意中涂出界的一抹红
“我不用看医生!”,严零挣扎着说,血滴从他的两排牙齿间溢出来,滴滴答答地漏出唇角,“我不会好了…”
“什么叫不会好?”
“我生了病,治不好,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
姑娘收声不叫了,难以置信地把严零全身看了个遍:“怎么会治不好,你今年才多大?”
机身猛地一震,离开地面逐渐爬坡,姑娘的耳朵开始有些堵,只见严零的嘴巴一张一合。
“今天是我的生日。”,他喏喏地说,“我今年正好十八岁。”
下飞机之前,姑娘把她的墨镜送给了严零。
“这个给你,用来保护眼睛的。今天北半球有月食,六个小时后开始,我们赶得上。”
姑娘一转身钻进摆渡车里,车门在严零鼻尖一寸前“砰”地闭合,他想追也晚了,讪讪立在原地,捏着玳瑁色镜腿不知所措
严零从吴城一路颠簸回到永汤,彼时小镇已被天地间放出的红光吞没,他拨下墨镜朝东方看去,血色顷刻间刺痛了眼睛。
“什么啊,原来这就叫日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