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 少女(1 / 2)
滨江公寓是c市数一数二的混乱之地,十三栋年久失修的旧式居民楼错乱散落,大量房间空置积灰,零散住的也大多是些家境贫寒的外地人,也不乏落难的,或是黑户人口。
这里也曾繁荣过,自从新希望医院建立,市中心转移后便荒废了。前几年翻新时才安装空调,又分割厨房建造独立卫生间,不知道是难得整改还是资金不足,电梯成了空谈,就连楼层尽头的公则彻底废弃也仍保留着,成了丰富都市异闻的好素材。
【7层深夜会出现个女人,寻找她丢失的眼珠。
{那种东西是会风干的吧?
【4栋厕所里藏了个小女孩尸体,足足半个月才被发现。
{倒也确实是个弃尸的好去处……
从地铁口到家门有两里的路,接着花霉还要穿过两个花园到达4栋,再徒步爬上7层。走廊的灯早就废了,她平日走的多闭着眼都能到家门,便也懒得开手电直接就上去。
她也是会害怕的,在有太阳照耀的时刻。夜晚的她会变得有些奇怪,仿佛心里也有一面随着太阳翻了面,她会比白天时更沉默,更理智,甚至会有些冷漠和恶毒。
更何况她并非独自一人,家里还有会等她回来的亲人。
风从破碎的窗子里窜入,将她的影子吹歪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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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被吃掉了。
四层的小情侣又在吵架,孩子细碎的哭声从门缝溢出,犹如被捏住脖子的猫儿临死前绝望的呜咽。
六层的老爷爷旧病复发咳个不停,儿媳的谩骂无休无止,她隔着铁门观望了一阵,可怜的老人总会让她心底难受,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翻滚咆哮。
少女继续前行。
隔壁的姐姐隐形眼镜又丢了,伏在地面胡乱摸索,在第一次好心帮忙没获得感谢后,花霉就不会再看一眼。
“我回来了,爷爷。”
她按下门口的灯,冲着死寂的客厅问好。
“他确实很像王泯,同样的迟钝诚实,同样的善良勇敢……”
“但我知道,他不是王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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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被藏起了。
一间普通不过甚至略显老旧的小公寓。
不过40平方米的空间布置出少女的温馨,入口位于厨房一侧,往前走两米便是客厅,于它连在一起的小阳台种了花,或绯或蓝,缺少光照而死气沉沉低垂茎杆。
花霉的邻居也种了花,红艳艳叫不出名字,却长得茂盛。
她猜想是那个丢三落四的姐姐,早些年邻居的男友热衷于赠花表达情谊,时常撞见两人在楼梯间互相依靠,连体婴似慢悠悠前进。
(后来那个男人,是怎么死的?
对于他人事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她是自然不清楚,只记得隔着小小的猫眼,男人仓惶逃离的背影,女人凄惨落寞的身姿,警笛长鸣过后,脚步声急促凌乱,她窝在一扇门后无动于衷。
她知道自己有问题,却找不出问题在哪里,世上最难解的题目永远出在自身,人类总会包容自己,被无限放大的宽容甚至将矛头指向他人,而就连医生也无法治疗自身。
(这都是你的错。
这样看来总是怨恨自身的她确实是异常的,或许这就是她的问题?
而现在,在这层仅有她们两户居住的楼层,还有谁会叩响她的门扉?
“谁?”
她扣好保险门链小心翼翼拉开门,提防着突然伸入的钢钳,又因清楚这种电影桥段不会上演而暗自嘲笑。
“打扰了,有时间吗?”年轻男子的声音,温和无害。
她侧身去看,对上一双湖水似清澈漂亮的眸子:“有。”
“我们是不是见过?”
“对,花霉。”彻底打开门,她略有歉意:“没有多余的鞋子,直接进来吧。”
“我在门口就行。”
“我正打算大扫除。”
拜访者蓝落这才放心迈出脚,尽可能减少落下的鞋印,在沙发坐下。
“等下我也帮忙吧。”
“喝茶。”话语间她已经泡好花茶,堵住对方接憧而至地歉意。
泡茶的花瓣是她种的,或许还混杂一些隔壁攀过来的——那些花实在太茂盛,挤出掉瓷的花柱窜入她的领地。
“是这样的,您认识六楼的老人吗?大概是凌晨3点,猝死在火车站后山。”
“听起来可不像是老人自己去的。”
一次单纯的调查,既没有生疏得僵硬,也没有熟络得殷勤,果然是又不记得她。
“另外,他的儿媳失踪了。”蓝落捧着彩绘的瓷杯任由热气袭面,似乎是不喜欢这气息,没有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