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活祭（1 / 2）

王泯只会想起方才没带头盔，蓝落看见肯定难受。

他像每个将死之人总会胡乱想些事，像是大魔术师如蝴蝶斑斓的魔术，黎羽浅色的发卡，蓝落深色的警服和花霉红的发带，以及李彩模糊的脸。

各种色块揉捏一团，怪异喜感。

王泯原本都带好了绳索，不想崔耀直接上前叫住警卫，两人嘻嘻哈哈勾肩搭背，熟练得王泯自叹不如。

崔耀显然对这地深有研究，甚至还绕了条直通后花园的捷径，只可惜洛伊斯的花园除了层层叠积的灰黑墓碑，只余下一堆枯死干枯的残叶。

花园中还有个巨大的喷泉，模样是端坐礁石的小人鱼，石料早已开裂，零碎的裂缝宛如刀刻。

“我以前在这里待过几天，基本都熟。”崔耀一脸骄傲。

王泯感觉脚步立即变得沉重，寸步难移。

“那，那些不基本的呢？”

其实他还是会害怕的，精神病院，自古就是个人才辈出的风水宝地，纵观人类漫漫进步史，哪个科学家发明家画家什么家不患个病，贯彻不吃药原则，怎么为人民幸福谋福利。

像崔耀这种程度的犯病，高人都不屑和他说话。

脑袋没病的王泯当然害怕。

“不基本的？都在花园里躺着呢。”

崔耀说这话时，恰巧正通过花园边的过道。王泯不由自主看去，马提灯烛火微亮，零散几人游荡在花坛中央，神情恍惚，漫无目的。

崔耀坏心眼的扔过去块石子，正要斥责其行为过分的王泯，目睹那几人跳入小湖里声息全无，话语当即变成牙关打颤。

“这处风水不错，住的鱼不愁生计，总会有人往下跳。”崔耀见他害怕，雪上加霜：“花园也是，都埋那里当化肥，废物利用。”

“你把这称为好风水？”

“世上没有不好的地方，好坏风水并不仅仅针对人，把对人不好的却对植物好的地称为坏风水未免有些霸道，有的地养花，有的地养物，也有地方养灵。”

王泯心底觉得这人又在胡扯。

“这庄园，除了人，每一处对某一物都是最佳布置，当然是风水宝地。”说完，崔耀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发：“这是千笑看说的，我也不太懂。”

可它却用来建立庄园，供人居住。

即便如此，王泯还是觉得这里越发阴森恐怖，语气也不由自主放低：“这家人得罪了谁？”

“这是他自己设计的。”崔耀推开一扇小门，狭窄阴暗的空间只容得下一条楼梯，直直通向最高处的阁楼：“据说他研究些神话怪谈，甚至信仰独维教。”

“那是什么东西？”

“主张人人皆为神明造物独一无二，人人都受神明的恩宠，因此人人都要和睦共存，平等友善的宗教。”

他们缓缓攀上台阶，落脚之处溅起薄灰。

“听起来还可以啊。”

崔耀坏笑道：“他们病态地仇视孪生子，认定恶魔才会复制他人模样，唯一的救赎方式只有杀掉伪装者，并让另一方吃下。”

“而所谓的鉴别方式，全凭主教一面之词。”

听到这王泯不由打个寒颤，旧时的宗教仪式似乎都喜欢吃人肉或是活祭，仿佛人类的本性就是自相残杀胜者存活似的，幸好这些都已是历史的眼泪，他生活的年代和平安稳，早不是有胆量不要命就能过的滋润。

可只关注自己的脚下，怎会目睹他人的绝望，正如他至今未反应过来，在崔耀眼中他与活祭品并无区别。

“这里就有个独维教的疯子。”

这条狭窄的阶梯是一条密道，墙壁上藏匿着可以窥见邻近房间的暗窗。而崔耀口中的疯子就在王泯身侧的房间，那似乎是个不得志的画家，胡子扎拉头发凌乱，却被俊朗的五官衬出股脱俗的气质，很是有所谓的艺术家气场。

只是笔下的事物凡人实在难以理解，画布被一遍遍反复涂抹，浅的，浓郁的，细碎的，成块的红。大大小小的画板堆积墙角，放眼看去满目猩红挤压眼中孕育为青苔的绿。

“在儿子12岁生日那天，他才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被妻子偷抱给他人养，双胞胎。”

王泯感到自己的呼吸突然缓住，好像再大声一些就会遭遇不幸。

“他和往年一样，温柔地为儿子布置生日晚宴，直到妻子在冰箱中找到了孩子的手指，而那时他正在引诱儿子喝下过于丰盛的肉汤。”

“接着他砍死试图呼救的妻子，强迫知晓真相的儿子吃下兄弟的肉，孩子拼死反抗，他便抓着孩子的头发重重往墙上砸，最后将奄奄一息的孩子和属于他同胞的肉块锁在衣柜里。直到邻居觉察他频繁丢弃密封垃圾袋，警方才救出被囚禁3天的小孩。”

王泯快步跟上，这些神经病足以让心脏罢工：“那孩子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