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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感觉很奇妙。
一种五味杂粮的情绪在他的心中蔓延开来,像蚂蚁爬一般,酥酥痒痒的,从心脏顺着血液的运输布满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明明只是一句话,可是他忽然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于以求骨子里也许是个自卑的人。
他很少得到赞扬,尤其是来自父亲的赞扬,也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你是一个很棒的人,你要相信自己。”
于以求知道,有时也相信自己是一个有些自私而冷血的人。毕竟他不太会关心别人,他不太会照顾他人的情绪,现在的他甚至没有什么责任感——他时常想去埋怨,但是最终又清醒地把错误归结到自己身上。
于以求也从来不会主动从他人那里寻求安慰和认可,然而这不代表他不渴望得到宽恕、获得来自于一个人的信任。
“你是个很棒的人。”
杜小远刚刚说。
......而上一次,正是杜小远的母亲,对他说了一句“乖孩子。”
仅仅是两句话。
明明只是两句话啊。
但他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热泪盈眶了。
......真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好矫情的。果然是青春期吧。没办法。他想。
无言。
他们两个人走得极其缓慢,逐渐被淹没在喧闹而悠闲的浪潮里,身形也和整个广场融为一体......
“小于儿,不过我是真的很知足啦......真的很高兴能遇见你们。”
“......我也是。”
......这下,我也很知足了。
于以求想。
——
“哇,挺贴心呀!”
两个女生脸上都是汗津津的,杜小远掏出自己的纸巾递给二人。
于以求这回终于逮着机会调侃他了,淡淡地说道:“这人随身带的都不是钱,是纸巾。”
“兄弟,居家啊!”欧鹭一边擦脸一边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接过二人带来的水,也不用男生帮忙,自己一把就拧开了瓶盖,再递给何田田和自己一人一瓶。
“兄弟,凶猛啊!”杜小远也学着她的样子,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何田田在一旁不亦乐乎,笑得眼睛弯弯的。
“哦对了小于儿,花......”
“这儿。”于以求把自己手上的花串儿递给两位女生。这是他们在路上买的,一个茉莉花手环,一串玉兰花——都是一个老人挑着篮子在广场上卖的。
“这是小于儿买的喔。”杜小远朝于以求挤眉弄眼,于以求只好有些腼腆地笑笑。
......其实是杜小远看那挑篮子的白发苍苍的老人家看了许久,于以求当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自然也就去照顾生意了。
“小于同学真可爱。”何田田摸着下巴说道,“尤其是......害羞的时候。”
然后两个女生又开始笑个不停。天色渐晚。四个人找了个花坛坐下,欧鹭又跑去买了四根荧光棒来,一人一根。
两个女生最为激动,拿着荧光棒挥舞着比划着,在空气里画出绚烂的曲线。
“话说——杜衔远同学,现在我也可以叫你‘杜小远’了吗?”何田田忽然问道。
欧鹭和于以求对视了一眼。
欧鹭不明所以地耸耸肩,然后笑着带着质问的口气问杜小远:“啥啥啥?你们在学校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呃......”杜小远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其实是这样的......我在学校里改了改名字......叫‘杜衔远’......”
“但是我还是习惯你们叫我小远,所以我就没有告诉你们......噢反正你们想怎么叫我都可以的!而且本身差别也不大哈哈哈哈......”
听着,于以求忽然觉得耳朵开始发烫了。
“怪不得......”
怪不得当时他向别人打探“杜小远”时何田田和那几个男生刚开始会没有反应过来,还笑成那样......怪不得之前有人把“小远”两个字拖得那么长——
实在是有点肉麻。
于以求生无可恋地翻了个白眼,又朝所有人复述了一遍自己的经历。
“原来是这样啊!”何田田感叹道,“我还以为......”
“还以为啥?”欧鹭贼兮兮地凑过来问,两个女生悄悄地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然后又开始笑成一团。
感觉到她们诡异的眼神,于以求和杜衔远互相看了看,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感觉哪里似乎不大对......
——
“七点了。”
“留个联系方式,下次一起玩呀!我们四个可以一起溜旱冰,或者去K歌。”
两个女生积极地开始畅想,甚至连下次约会地点都定好了。
但这其实是他们唯一一次四个人在一起玩过。
......而当时的那根荧光棒,至今都还立于以求的书架上,尽管已经不会再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