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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语气中有些许浅薄的笑意。
于以求忽然有点懵了。
他感觉自己似乎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于是他一把撩开了被子,猛地转过头,盯着那人的脸,仔细地搜寻了一遍又一遍......
那好看的眉眼,嘴鼻......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但是却找不到一丝自己熟悉的痕迹。
他的心如同被人用手紧紧攥住了一般,紧得发胀,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捏碎、爆裂开来。
“......怎么回事?”
睡意全无。
他面无表情地起来,穿好了拖鞋,用冰冷的目光审视着站在冰箱前双手抱胸的那个人。
那人努努嘴,耸耸肩。
“我也不知道——这是......这几个月来的第一次。”
......“他”在白天也出现了。
于以求低下了头。
心里有点凉凉的,像贴在了冰块上,一丝一丝地冻得抽痛。
他疲倦地揉了揉眼,然后在那人的全程注视下走进了洗手间,关门,反锁。
他发现洗手台上准备了一把新牙刷,还有一个杯子,一条毛巾。
于以求忽然觉得更加恼怒了。
然而待他冷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力感——
只有他。
现在只有他知道这件事,也只有他能解决......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苦笑了一下,于以求认命一样地打开了水龙头......
走出洗手间,他看见桌上放着个盘子——每个盘子里盛着两个煎蛋,黄澄澄的。
那个人身上围着粉红色的围裙,刷着锅,转过头来问他:“胡椒、葱花,有没有不吃的?”
油烟机正嗡嗡地运转着。
“......都可以。”
“哈?你说啥?”
于以求没答话,只是径直地走了过去,抓起菜板上的青葱,在两个盘子里都撒了一把。
“胡椒粉在我头上的柜子里——谢咯。”那人一边洗手对于以求说。
那种仿佛他就是这里的主人感觉,于以求觉得十分不爽。
煎蛋是溏心的。
于以求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不是很喜欢溏心荷包蛋——蛋黄被戳破,流满一个盘子的样子,他实在不是很想看到。
眼前忽然浮现起了小时候杜衔远满嘴蛋黄的样子......尽管这幕场景似乎并未发生过。
于是他抬眼看了看对面
“怎么了,吃不惯溏心?”那人端起盘子,一口将一个蛋吸了进去。
“不,还行。”于以求见状,也端起盘子,将蛋一口送进嘴里,“不喜欢吃溏心蛋的是他。”
“......还有,他最讨厌吃和椰子相关的东西。”
缓缓地消灭完两个蛋,他起身来给两人各抽了张纸,然后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
“哦——这样啊。”那人接过纸巾,饶有兴致地盯着对面的于以求,“所以,你昨晚是在试探我?”
“我根本用不着套路你。”于以求叹了口气,瞥了一眼过去,站起来主动收拾起了盘子,“我就是随便问问肖铭华是谁你也回答不了。”
“套路......”那人喃喃地跟着念道,然后又问:“所以......肖铭华,他是谁?”
“你不知道?”于以求忽然有点惊讶。
“......你不是说我不会知道吗?那我怎么知道?”
“你......没看过他微信?Twitter?”
“没有啊。”那人起身来,拿起了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摆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用指纹开了锁屏,滑了两下后又关上了。
然后他打了个哈欠,朝于以求眨巴眼睛,“......我可对他没兴趣。”
于以求不太相信,可是也不觉得对方这样欺骗他有什么好处——“所以,你拿着他的手机只是打打游戏?”
“是啊。”那人百无聊赖地答,“现在的手机游戏可好玩儿了......”
于以求没再理他,自顾自地开始洗盘子。
“......等等,所以肖铭华是谁?既然你认为我看了他微信,还断定我知道他......那为什么又说我不知道?”
“喂......给个解释好不好?这逻辑我不太明白呀......”
在热水器运作的声响中,那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
“......几点了?”于以求关上水龙头,拿抹布擦了擦灶台。
“哈?......十二点半了。”
“我去趟超市。”他道,“冰箱里什么也没有吧。”
“也是......”那人瘫在椅子上,眼珠滴溜溜地转,将目光停留在于以求身上:“话说你俩是大学生吧?一个学校?多久开学?”
“我们不是一个学校的......我才来这里,读一年本,然后读研......哦,还有,我明天开学。”
“你什么专业?哲学?”那人挑起眉,随意地问道。
“......”于以求虽然真的不是很想回答,但还是无可奈何地动了动嘴皮子,“药学。”
“他呢?”
“......不知道。”
“又不知道?”
烦躁再一次涌上于以求的心头,他绕过椅子,坐在了沙发上。
“......关你什么事。”
自己是该惭愧——可是也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吧?
况且和杜衔远聊天,真的是一不小心就被带跑了,一路上全是那个人张口在问——
而他现在又是什么也不知道。
他很讨厌这种感觉。
在于以求无限烦恼时,餐桌上的那人站了起来,走到书架旁便开始浏览那大大小小的书本。
那人挑了几本出来,拍在茶几上,又转身走回卧室——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黑色背包。
然后他走到于以求面前,拉开背包,肆无忌惮地掏出几个本子和几本书来,一一铺开摆在面前的茶几上。
“看来他可是个医学生。”
做完这一切,他便过来和于以求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医学生?
于以求拿起其中一本书,翻阅了一下,又打开一个皮质笔记本,里头是有些潦草的笔记。
尽管许多专业名词他辨认不出来也看不懂,但是这确实是医学相关的知识。
随着浏览,他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怎么会呢?杜衔远自己就是医学生?那为什么......为什么要找他询问精神科的事呢?他自己周围的资源明明更加丰富才对啊......
待他把所有的书和笔记都翻了一遍以后,一个意外的不相关念头忽然闪了出来——
这些书和笔记里面全都是纯文字,还是纯德语,也没有一张彩图。
意识到这件事的一刹那,他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