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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重人格的产生与童年创伤有密切相关,尤其是性侵害。”
“......如果个体在童年期年处的家庭环境是蛮横的和忽视的,则儿童的需要就会常常遭受挫折,从而引发愤怒或不满......他们一方面为避免处罚而压抑真正的情感,另一方面被压抑的情感并未消失,而是想千方百计出来表现一番......在这种情况下,儿童只有通过创造想象中的游戏伙伴,即把自我中的有些部分体验成客体。”
“......由于那个被隐匿和分离的人格强烈要求表现自己,它就会周期性地接管主体人格,成为后继人格......”
——于以求猛地睁开了眼。
他的眼前还是天花板的吊灯,以及被风吹得下摆如同波浪般飞舞的窗帘,透露出夜晚柔和而迷茫的天光。
没有一丝夏天的痕迹。
也没有蝉声。
只有窗帘的滑轮在导轨上滑动着,发出“唰唰唰——”的声响。
于以求重重地长吁了一口气。
他这才忽然觉得有点冷。
摸摸身上,原来被子早就滑到地上去了。
他是向左侧卧着的,于是他伸出了右手,扭着身子趴着,向沙发边上够去,去捞被子——
“......咚咚。”
远处传来人光脚踩在地板上的厚重声。
于以求的动作僵在了那里。
一动也不敢动,他甚至连大气也憋着。
“咻咻——”
又是一阵奇怪的声音——似乎是橡胶和地板摩擦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黑暗中伸脚去摸索尝试穿自己的拖鞋。
他继续趴着不动,被自己压迫的心脏律动地格外剧烈。于以求感觉到自己的头皮渐渐发麻,仿佛无数只蚂蚁在爬......
在扭门把手的声音传来的同时,他飞速地把被子抓了起来,然后把自己整个人裹了进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他把脸埋在被子里,感受着自己呼吸出的热气,把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和木地板的“吱呀——”隔离在了外头......
“嗒,嗒嗒......”
于以求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越来越近了——
......又越来越远。
于以求把被子掀开一个角,小心翼翼地打探着。那人没开灯,却在桌子上不知道摸索着着什么东西,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重新呼吸到新鲜冷空气的同时,他那晕乎乎的脑袋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这才猛然反应过来。
自己是被吓傻了吧?自己怎么这么怂......搞得他自己倒像是做贼似的。
啧,有什么好心虚的——
当听到椅子被抽开时摩擦地面发出的尖锐“呲”声,他于是就忽然大吼了一声——
“你要干什么!”
紧接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那是玻璃砸在地上碎掉的声音。
于以求这时三两下便从沙发上爬了起来,然后贴着墙摸到了灯——
“啪”一声,屋内已经是灯火通明。
暖黄色的灯光下,就见那人背对着于以求,站在桌子旁,看着满地的碎片,一动不动。
“你——!你......”
于以求一连好几个“你”字,却半天没说出完整的句子来。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是要这样问吗?
于是站在那里的他忽然闭了嘴。
他有些懵。
在这种时候,他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那人扶着椅子,缓缓的转过了头......
于以求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他下意识地想闭眼,仿佛在害怕下一秒看见什么没有脸的妖怪......他往后挪了挪身子,从沙发上抓起电击棒,脚尖的方向也情不自禁地朝着门口挪去。
然而那人终于转过头来了——
那棱角分明的轮廓,高挺的鼻梁,那唇、那眼......都是杜衔远的。
那人脸上甚至还带着一点惊诧和朦胧困意。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可吓死我了......”那人的目光朝这边扫视过来,一边说着一边又打了个哈欠——
那一点也不突兀的抱怨,那甚至有些悠闲的随意动作......
好像他真的是个没事儿人一样。
于以求的脑子在遇上杜衔远之后,第二次呈现一片白花花的状态。
他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张口道:“你......起来干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问些什么。
“我有点口渴了,起来喝口水......”
那人皱了皱眉,朝于以求耸耸肩,又指了指地上碎掉的小画框,“我先去扫扫地好了。”
说完,他便径直地走向了卫生间——拿出了扫帚和撮箕。
于以求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人不假思索地从正确的地方拿出了正确的东西,然后无比娴熟地开始自顾自地扫地,就像这里真的是他家一样。
于是两个人都仿佛在各自的世界里一般,互不干涉地干着各自的事儿,想着各自的心事。
......说实话,这场景十分诡异。
于以求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着......
他感觉到麻意从他的指尖渐渐蔓延开来。
然后,他有些僵硬地走到冰箱前头,随便取了一瓶水出来,又走到那人身旁——
“......你不是要喝水吗?喏,椰子水。”
“啊,谢了哈。”那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冬天的还要把水放进冰箱里,但还是朝他笑笑,把扫把靠在桌子上,就接过了水,拧开了瓶盖,自然地饮了一口——
于以求分神地注意到那人笑起来时,眼睛微眯着,唇角勾起——莫名有一丝轻佻。
那一刻,这个被他无数遍描摹、思念过的五官,似乎变得愈来愈陌生。
然后于以求一把抓住了那人手上的瓶子。
瓶子被他捏得变形,冰凉的液体从瓶口溢出来,润湿了二人的手,滴滴答答地流了一地。
“你不是他。”于以求的语气是从未有过地冰冷。比手上的那瓶冰水,还要冒着寒气。
“......你说什么呢?我今天是喝得有点醉了,莫非你也醉了吗?”那人低头看了看手上不停流淌着的水,皱了皱眉,嘴角却依然带着种云淡风轻的笑意。
“你不了解他吧?——你根本不像他。”
于以求淡淡地说道。
......然后他见那人收起了笑盈盈的脸,垂下了眼帘,将目光里的情绪隐藏了起来。
于以求深吸了一口气。
他有些疲惫地道——
“我们谈谈吧。......这样对你来说也不是办法,不是吗?”
半晌,那人才抬起眼来。
那微眯的眼中闪过一缕精光,后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有些悠哉而张扬的笑意。
——“谈话?好啊,乐意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