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互赠的礼物（1 / 2）

祝焱白天在码头吃饭，他一直吃不惯苏州家常菜清淡的口味，总是抱怨。大少爷让我每天在家里做些徽州菜，等祝焱收工回来吃。可是我吃还行，让我煮饭，我最多是做的能下咽就不错了。祝焱总是说我没用。

大少爷回来早的时候，就亲自下厨。大少爷是个细致的人，做的菜也和他的人一样漂亮，而且好吃。只是有一次，刀滑了，把手指切了个口子，流了不少血。大少爷最怕疼了，噙着手指，小脸皱成一团。祝焱呢，他比大少爷还要紧张，一边给大少爷上药，一边掉眼泪。我们大少爷还没哭呢！两个人拉着手，祝焱在哭，大少爷给他擦眼泪，像两个孩子一样。

到了夏天，天也长了，大少爷和祝焱都回来的有些晚了。祝焱我是懒得管的，不过这天我左等右等，不见大少爷回来吃饭，我就很着急，就去当铺找他。大少爷正在看账本，让我旁边坐着等一下。

这时进来一个布衣书生，三十来岁年纪，一身粗布衣衫，头戴儒巾，背了一个行囊，风尘仆仆。书生一进来就直奔柜台，“我当这把折扇。”

也是快收工了，一把普通扇子，伙计也懒得细看，打了个哈欠，“打烊了，不收。”

“这里明明尚未打烊。”

“没打烊也不收！”

“为何？”

“是古董吗？要不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吗？”

“并非。这扇面是我自己画的，本是心爱之物。因路上丢了盘缠，急着用钱，才来当掉的。”

“心爱之物？就这货色，在醋坊桥那里，一两银子我能买二三十把。”

“你……”书生顿时脸红脖子粗。

“这位兄台请息怒。”大少爷站起来拱手道，“伙计们不识货，莫要见怪。在下是这里的掌柜，兄台手中的折扇可否借在下过目？”

“请。”书生把扇子递过去。

大少爷打开看了看，我也凑上去瞧了瞧，是一丛兰花，画得果然不错。虽然我说不出门道，但我觉得比祝焱画得好看。

“运笔老练，布局精巧。兄台出个价。”

“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我心里不禁嘲讽，以为自己唐伯虎啊！

大少爷扭头对伙计道，“给他十两银子。”

书生拿了银子，向大少爷拱手致谢，“在下孟兆林，湖州人士，欲往京城投奔亲属，却丢了盘缠，山穷水尽，实在惭愧。在下自幼爱好丹青，自以为这把扇子能值个好价钱，不想几次碰壁。幸得小先生赏识，愿结交个朋友，不知意下如何？”

“甚好！在下顾棋清，徽州祁门人。兄台妙笔生花，在下佩服。愿兄台此去京城一路顺风。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孟兆林又鞠一躬，转身离去。

大少爷才又对伙计道，“这笔生意不用记账了，这十两银子我自己出。”

回去的路上，我问大少爷，“孟兆林那把扇子当真能值十两银子？大少爷，你这桩买卖可是做得有点亏。”

大少爷笑道，“同是异乡客，岂能不知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道理？莫欺书生穷途。我看那孟兆林气度清雅，谈吐不凡，说不定将来会平步青云。做生意就是做的人脉，多个朋友多条路。”

“大少爷你说什么都对！”我心里还是不服气的，但是两年后大少爷的话便应验了，那是后话先不提。

这年冬天苏州没有下雪，大少爷和祝焱一直等着去虎丘赏雪的事就此泡汤。立春那天正好是祝焱十八岁生日，虽然没下雪，大少爷还是陪着他一起去登虎丘了。江南人爱梅花，沿途梅林如云，落红成阵，漫天飞花，如同飞雪，倒是弥补了一些遗憾。

苏州出能工巧匠，干将莫邪便是这里古时候有名的铸剑师。虎丘有一铸剑阁，名曰眉间尺，盛产名剑。大少爷想选一把送给祝焱作为礼物，可挑来挑去，祝焱都不满意。听这里的人说，山下还有一家兵器铺，名气不大，做工却别出心裁。

下山之后我们就去看了，那铺子大门正中挂着一块门招，上书两个大字，薄幸。大少爷不喜欢这两个字，觉得不祥，本不想进去的，可祝焱却觉得新鲜，兴致很高。大少爷不想扫了他兴，也跟着进去了。

祝焱转了一圈，相中了一把三棱刺。那确实是一把利刃，刀成锥形，有三面三刃，每一面都银光凛凛，晃的我眼睛都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