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2)
贺宣玉啊贺宣玉,陆泮岐在心里一字一字的咀嚼。其实贺宣玉他早就认得的,只是她不认识自己。
都说官学有一奇景,贺都事家的二女,一个才华超绝,不输男儿,写的文章被夫子点名传阅,谁人不识。可另一个小女儿年纪最小,不学无术,每日清晨都能看到她顶着个厚书,老是被孔夫子罚站在学堂门口,都快成了官学的标志性人物,她时不时还歪着头打起了瞌睡,那厚书掉在地上也全然不知。,都说龙生龙,凤生凤,与她的姐姐看起来真不像是同父的子女。
他抱着一叠厚书经过门口的,老是望见一个圆滚滚的小豆丁歪着头在打瞌睡,阳光正好晒在她的脸上。
陆泮岐比她大几岁,并不是同班,同在官学念书。照理说像陆泮岐这种身份的人进不来官学,要说平民百姓就是达官贵人脚下的泥,而他怕是连泥都比不上的贱民。
他从小失了双亲,跟着姑父姑母一起长大,天生长得风流标致,比女儿家还要美上几分。姑父姑母生了一堆孩子,谋生艰难,又带着个拖油瓶,自然心有不平,日日打骂,更不提送去学堂读书了,哪有那个闲钱,只盼着快快长大好出去做活来补贴家用。
可陆泮岐是个要强的人,从小天资聪颖,老是去胡同口的学堂里听壁角,竟然比那些日日读书的人水平强上好几分,学堂里的夫子见他好学,心生惜才之意,准许他在侧旁听,左邻右舍都要称上一句神童也。
陆泮岐原本不是这个名字,姑父姑母也不是念过书的人,胡乱取了个名字,听上去不太好听。
老夫子说:“以后你就叫陆泮岐吧,泮有进士及弟之意,虽不是我名下弟子,但我早就把你当做亲生弟子一般对待。那么多人中只有你的才学才能攀上科举的门槛,其他人皆不如你。”
“谢夫子赐名。”陆泮岐重重地给夫子磕了个头。
“我只是个酸秀才,这几十年三年如一日去乡试,也中不了举。你早已胜于我,我怕是教不了你了,在我这学堂蹉跎时间,终究还是会误了你的前程。”夫子不住地咳嗽,
“夫子之恩,泮岐铭记于心。”
“京都的官学想必你也听过,但凡过了童试者皆可入内。说是这么说,可在官学内读书还是要花费不少,寻常百姓家哪里承担的起,也就官家商贾家的子女能够在内读书。”夫子抚着自己爱徒的脑袋说。“我虽不才,一生也没什么成就,但我旧时的好友才华横溢,官运亨通,就在官学里谋职,他也是个爱才之人。前些日子我也去他的府邸走动了一下,舍了我这张老脸,只要你能童试第一,就能入了官学读书去,一应费用皆免。”
老夫子看着看着陆泮岐的眼睛说。“泮岐,你的命不应该在这里,海阔天空任你遨游。”
“夫子哪里的话,像我这样的人,配不上谈命。”陆泮岐苦笑一声,心里自然知道姑父姑母也不会允的。
当夜,在李屠夫家就爆发一阵激烈的争吵。
李屠夫指着姑母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破货带来的拖油瓶,还想去童试,也不知道天高地厚,那里是他这种下等人能去的地方么。”
“试试又无妨,学堂里的夫子不是答应了么,童试若涉及银钱他会给的。”姑母柔弱,苦苦哀劝道。
“那老头既然能舍了银子,为何要拿去参加那个破试,给了我拿去翻本,给你挣个前程回来。”李屠夫惦记上了夫子的那笔钱。
“冤家啊,我也是不想活了,你又拿钱去赌坊赌钱吃酒了,家里的孩子都吃不饱穿不暖的,你怎么还有赌钱的心思。再说十赌九输,这个家都要被你败光了。”姑母痛哭道。
“没见识的玩意,我是为了翻本罢了。不然输了就是全没了,我拿去翻本尚有活命的路。”李屠夫扯子嗓子喊。
“只见你输得清光,从没见你往家拿过什么。”姑母捂脸,不肯再看李屠夫一眼。
“时运不济罢了,我难道还能输一辈子了。”
“冤家,赌坊的人多精明,怎么会让你这种蠢东西赢了钱走,不留你的名下来就算是好的了,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李屠夫的眼珠子滴溜一转,扶住自己的娘子的肩,好言好语道,“娘子有所不知,我今日算翻了身的。我如今得了个好差事,遇到了贵人了,娘子不必担心了。你知胡同东头的大宅子里的二少爷允了我能在他家当差,他家富甲一方,府里的油水自然不必多说。”
“胡家的二少爷?他怎么好端端的跟你扯上了关系,还允了你一份好差事。”姑母狐疑道。
李屠夫一阵干笑道,“其实也没什么,胡家二少爷科举在即,日日温书,身边还缺个小厮伴读,我举了我们家侄儿去,也是给他挣个前程,皆大欢喜。”
姑母转了半天,才明白其中的深意,抓起手中的笸箩就往李屠夫脸上扔去。“你这个杀千刀的玩意,你要让我姐姐家绝子绝孙啊,那胡家二少爷不是正经的主子,常常流连小倌之地,欺男狎伎是个有名的混账东西,连他老爹都不屑提及,你这是要把我侄儿往火坑里推啊。”
“胡家少爷看上他是他的福分,原先就长得比女子还美,不就是个爬人床的东西罢了。”李屠夫见自己娘子不允,又嚣张了起来。
“你糊涂啊糊涂,你这样做叫我怎么做人,我们家的名声都要被你败了,叫我我过身之后都没脸见我早逝的阿姐了。”姑母捶打李屠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