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2 / 2）
肖沧澜面对还没怎么发问就全部坦白的潘海民，心中多了一丝焦虑。根据同事提供的嫌犯侧写，前三次的嫌疑人是不会轻易认罪的人，此人怕只是案件中的一颗棋子，真正的主谋仍然没有浮出水面。
而更令他不安是潘海民行云流水般的陈述，像是在背诵准备好的稿子，肖沧澜虽然表面五大三粗，但心思极其细腻，按照他的经验，潘海民绝单单是背给警察听的，恐怕还有另外的计划。
“警察同志，你说这世上怎么就有这么巧的事，偏偏那便利店里的监控坏了，而街道上的是好的，只记录到我伸手和她摔倒那一段，没过几天一个名叫“正义传媒”的工作室联系好了那个死老太婆的家人，造谣说说是我把她推了出来，随后各大媒体都开始以讹传讹。一只手和一个躺在地上的老太太，要是你你会怎么理解，我当时百口莫辩。”
“包裹杀人事件就是那个时候发生的吧”肖沧澜道。
“是啊，从那天起啊，就好像都在指责我，我每天都会收到很多快件，有扎满针的小人，有成堆的花圈和寿衣，还。。。还有诅咒我的家人的信。。”他的声音越发颤抖，情绪激动起来，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我这辈子兢兢业业，与人为善，可从那些话里我丝毫感觉不到人性，全都是魔鬼，全都是魔鬼！”
“喝口水冷静一下。”肖沧澜面无表情道。
潘海民微微摇头继续说道：“我女儿还那么小，她的同学学校里的每天变着花地侮辱她，骂她，她却不告诉我，等到我发现的时候去找老师，老师却说希望她退学，你说说这是什么世道。”他擦了擦眼泪，牙齿却在微微颤抖。
“再接下来就是你们都知道的，我眼睛看不见的妻子被包裹里的毒蛇咬死，女儿受不了别人的指责写了遗书后跳楼，而遗书上赫然几个大字‘我做错了什么’”他带着泪苦笑起来，“她什么都没做错，错的是我，是这个世界，我恨这个世界，我更恨我自己，如果我知道后面会发生这样的事我无论如何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跟那老太太争，一开始我想杀光所有有牵扯的人，他们都应该下地狱。”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但后来我想清楚了，我要报复的有3伙人，第一是最开始造谣的那个工作室，第二是那个老太婆和她的家属，第三是害了我老婆的寄件人和没有制止学生欺负我女儿的老师。”
“就是中央广场的那些人吧。”肖沧澜脑子很快，有常人所不能及的机敏。
潘海民默认地点了点头，“你们发现的那具尸体，是那个传媒工作室的老板，随着我调查的深入，发现始作俑者就是他，他想要利用舆论赚钱，所以联系了那老人的家人，有了后面的事端，我提出了上诉，法院也只是是判他赔偿了一些钱而已，我清楚地记得宣判后他笑着对我说‘何必这么计较，现在是言论自由的社会，我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作为‘报达’，我把他绑了囚禁在家里，给他戴上耳麦，每天给他放当初那些骂我和我家人的话，当然，耳麦使用强力胶粘在他皮肤上的，既然他想要言论自由，那我就把我的语言灌输给他，让他们来品尝言论自由带来的果实。”潘海民语言中带着恶狠狠的快意。
“警察同志，我犯了什么罪啊，我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啊”他露出尖利的邪笑，像是一股寒气要钻进骨头缝里。“我把他囚禁了三个月，他也听了三个月，到后来他浑身发抖，像是发了疯，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了，这是自杀啊警察同志，你们抓我做什么？哈哈哈”他刺耳的厉笑让人毛骨悚然，做记录的警察不禁打了个冷颤。
把自己做的事如此大言不惭地讲出来，还真不是正常人干的事，肖沧澜想着。
“中央广场上的人也一样，我找他们聊天，给他们做了心理暗示，没想到他们真的那么巧去集体自杀了，你又有什么证据说明他们是我杀的呢，我犯了什么罪呢，哈哈哈。。。
还有个惊喜刚刚我讲的内容已经被我提前录了视频发布到媒体和各大网站上了，我相信很快就会流传开来，到时候让他们来说说，我究竟是有罪还是无罪。”
他狡猾地笑着，像一直老狐狸，嘴角上扬到了不可置信的高度，丝毫没有了之前的安分守己的模样。
肖沧澜很快抓住了漏洞：“你是用什么方法让他们失去自主意识的”
一个雕塑家如此精通心理暗示，显得不合常理。
“是一个男人教我的”潘海民很快答道，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他一直带着一个章鱼面具。”
“他教你了什么样的方法”
突然潘海民目光变得涣散，警察又问了一遍，而对方丝毫没有反应，这句话像是一个开关，潘海民毫无预兆地陷入混沌和呆滞。
“潘海民！”
“我。。我。。不记得了”回过神来的潘海民一脸茫然地望着肖沧澜，而后者与一旁的记录员面面相觑，大家都明白，这一幕像极了中央广场事件中的人。
之后再审问些什么，潘海民都是一副恍惚的模样，无奈审问只得暂停。
肖沧澜从审讯室出来，点了一根烟。
从第四起中央广场事件之后，上面的压力很大，他一直带着警队忙不迭地查案，想到明天潘海民吸引来的媒体会把警局门口堵得水泄不通，长长地吐了一口烟。他已经几天没回过家，下巴已经长出了胡茬，在烟雾里时模糊缥缈。
他抬头瞥见小刑警双手捂着脸，而对面的冷杉双手抱在胸前，正看着自己，便走过去。刑警看到队长来了仿佛看到了夜空里的明灯，道：“队长，我尽力了，什么都没问不出来，这丫头她。。。”
“肖沧澜”冷杉打断了他正要告状的话，“我要和你单独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