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独处催人迷,如梦亦如雾(1 / 2)
宋国皇帝为让李胜澜一伙人快些回去,满口答应他们的要求。
“不过是个让女人干政的国家,有什么好怕的。”他满不在乎地把一伙人哄回去,并表示自己从来都没有起过割地求和的念头。
事实证明,整日遛狗玩鸟的人不懂国家的玩法。
魏国眼见到嘴的肥肉没有了,立即派兵压境。
宋国某些人到嘴的肥肉飞了,立马上蹿下跳。
皇帝忽然改口且态度坚决,朝堂上的求和派疯狂反扑,他们的一腔怒火只能发泄在到处打压李党上,一时间,每日都有被革职贬官的人,尤其是中书省,上下几乎被换了一遍,李胜澜被迫告老还乡,何良当然也没能幸免于难,左迁至礼部一个小官职,整日里无所事事。
唯一让他宽慰的事便是夫人许莺病情转好,不过最近还需要少吹风。
何良空闲的时间多,他与淳于宴相处的时间自然也多起来。在那间弥散着清苦药香的房间里,他们常常能够待一整天,淳于宴果然是个非常有灵性的人,学什么都很轻易。
白皙的指尖轻搭在腕上,天色有些阴沉,屋里没有点灯,只有一旁的火炉漏出橙红色的光,炉子正煎着药,囿于屋内昏暗,看不见升腾的白汽,只听见呲呲的沸腾声。
淳于宴正在学试脉,他搭着何良的手腕,眉间微皱,双目放空,嘴唇紧抿,生命的跃动在他指下,一下又一下,沉稳平和,就像眼前这个人。他眼神微动,贴上那张脸。而立之年的他早已失去最鲜妍的时候,他是清瘦的,温吞固执平凡,淳于宴很容易就能概括眼前这个人,他像一张白纸,让人一目了然。
他很不懂,不懂何良也不懂自己,最好的选择本该是在那一夜离开。
他已经有新的生命,尽管这样的新生让他猝不及防。
他本该离开的。
何良在等试脉的结果,他医术不错,自是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但见到淳于宴盯着他的脸发呆,他疑惑是不是哪里不妥。
两人本就坐得极近,淳于宴又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室外昏暗湿润的天气将人的思绪困锁在一隅之地,这样看,那双浅褐的眼眸……
那双浅褐的眼眸凝起神来,这下,两人视线撞在一起,如同短兵相接,碰撞出纷飞的火花。
指下的心跳乱了,快速而有力地跳动,淳于宴感觉他的心跳也被这个速度牵引,迅速追赶,他变指压为掌握,温热的手掌环住何良清瘦的腕部,非常用力,那一圈开始泛白,泌汗。手腕的主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脸呆愣的模样。
一场酝酿多时的雨终于从天空飘落,细密的雨丝斜织着,织成一幕遮天蔽日的屏障,昏暗的室内,温度仿佛渐渐上升,何良只觉口中干燥,他的耳畔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如脱缰的野马、雨后的田蛙。
一道明光闪过,只听得头顶传来轰隆隆的雷声,这雷声太响,仿佛将天都捅破了,震得何良一个哆嗦。
他抽出被淳于宴握着的手腕。用他空闲的一只手摁在淳于宴的指节处,另一只手往回收。
这样,淳于宴刚觉到暖意,何良两只手就都收回去了。
他的手里空空如也,最终什么也没有得到。
何良起身点燃烛火,脆弱的火苗颤抖数下,然后昏黄的光驱散一圈黑暗,整个房间还是昏暗的,但有那一圈光的存在,所有的就都不一样了。
两人的距离逐渐拉开,淳于宴还坐在原处,何良瞧一眼他隐没在昏暗中的侧脸,张张嘴想说什么,但话卡在喉咙口,死活也倒不出来,他试图靠近点儿假装一切跟原来一样,最终停到他之前所坐位置的两步外。
他体贴地问他:“笙歌是不是累了?”
淳于宴抬眼望向他,这时他的脸出现在昏黄的烛光下,灯下看美人,更见其姝。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他那双浅褐的眼眸望向他。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何良都在躲着淳于宴。
这表现在何良莫名其妙地忙起来,连许莺都笑着说:夫君迁官之后倒是比之前更忙,平日里连人影都难以见到。
一旁的淳于宴看向何良,何良总是低着头笑笑,并不说话。
然而,这样的日子总不会长久。
跟何良一同被贬的官员不在少数,大家同病相怜,又都闲来无事,所以就约着一同游玩,实际上是一群文人集体发牢骚,何良推辞的次数多了总觉得离群,这次正巧是相熟的同僚邀约,他想着便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