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1 / 1)
那封信并未引起德合的慌乱,宋不惩临走前,德合曾与他约定往来信函书写需以墨汁掺羊血,信中另附一枚任意草叶,信封只写“大明宫王一收”,用以防止伪造信函。
此事唯有德合、宋不惩与他两名心腹,及当时在场的殷南浦知晓。金应律自然不知,德合猜想到金应律有可能会引她入瓮。只可惜这封信除却封面写了王一收,既未附任何草叶,墨迹也是纯粹的黝黑。
果然又过了三日,德合收到宋不惩亲手所写的另一封信,表明战事虽胶着,但索性无大伤亡,让德合放心。
十月中旬镇州一带已经很冷,再往北面些的地方落起雪来。镇州也偶尔飘几粒雪片,往往在被人发现前就化掉了,但镇州城的确是一日比一日冷了。
长安虽比镇州要往南些,倒也不至于差别太大,德合也命人替他们送了厚实的棉袄棉靴去。纵然如此,早晚的寒意依然令人畏惧,许多士兵早晨起来都得喝碗热粥,或是喝碗酒,才能打起精神去拾起兵器。
宋不惩觉得这场仗不宜长久,长安城长期温暖湿润,气候宜人,训练出的士兵远不如金应律的北方士兵耐寒,这种优劣的差异越是临近冬天就越明显。金应律打仗很有一套,起先怠惰着不发力,只堪堪守住城门,待到战事拖延到对他有利的时机,再一鼓作气直接打得敌人溃不成军。
宋不惩直觉猜测,金应律是在等镇州城下雪。
这场仗也影响到长安这边,许多事都被暂且压下来,这段日子过得枯燥且压抑。
这天清晨竹君替德合梳头时,德合突然察觉到什么似的伸手去摸铜镜,就见那镜子上一道细细的裂缝,正好将镜中映着的德合分割开。不仔细看很难看出来。
德合与竹君都愣了下,竹君反应很快,直接开口道:“对不起陛下,是我昨天不小心磕到了。”
德合摇摇头,铜最是有韧性,那有那么容易磕碎。她这些日子心里也有不好的预感,不必铜镜告诉她就有。
梳洗打扮过后竹君替她披了件袍子,又找出棉鞋让德合穿好,德合说不过是去宣政殿的距离,你找棉鞋做什么?竹君说下雪了。
德合出去一瞧,这才发觉外面纷纷的雪花落着,已然将屋宇尽数覆盖,今年的雪十月中旬便来了。她走出去踩着雪,发觉这雪不像大多数初雪一边落一边化,而是厚重结实的,让人觉得它好像能一直留到明年春天似的。
长安这场雪和镇州的雪同一天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