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妃(2 / 2)
愉妃一进望仙阁院子便忙活起来,她去小厨房找来两只水桶,装满水提到陈东奉跟前,陈东奉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自己免不了一顿体罚。
陈东奉自有记忆以来,每次做错事,母亲愉妃从来不打自己,而是用扎马步的方式体罚。这在别人看来,几个时辰的折磨不如挨几下手板来的干脆利落,但陈东奉却乐在其中,只因在他看来,扎马步是练功而不是惩罚。
五六岁的时候,陈东奉就跟着愉妃练剑,用早膳之前,愉妃总要让小陈东奉扎半个时辰马步,风雨无阻。七八岁时,父皇恩准小陈东奉与两个哥哥一起跟着中郎将学习剑术,那时的小陈东奉已能将十四五岁的哥哥打倒,中郎将批评他两个哥哥根基不稳、步伐漂浮的这些问题从没在小陈东奉身上出现,反而小陈东奉总得到中郎将的表扬,说他是不可多得的练武奇才。
但这话在宫里传开对小陈东奉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小陈东奉的母妃出身于江湖,“练武奇才”这四个字带给小陈东奉的就只是一身痞气、不学无术这样的指指点点。
愉妃把小水缸搬来,她冷冷地对陈东奉说:“把衣衫脱了,该怎么做你知道,就到太阳下山为止吧。”
“是,母亲。”陈东奉开始解衣衫,肩膀的伤口被牵动,嘶嘶的有点疼。
“还有,我说过只有在这个院子里你才能称呼我为‘母亲’,出了这个院子,你要叫我‘母妃’,我希望今天是最后一次纠正你。”
“是,母亲。”陈东奉把衣衫扔到一旁,愉妃看到了他的肩膀,如预料一般,被剑划伤而已,没什么大碍。
陈东奉瞅了瞅自己的肩膀,可怜巴巴的看向母亲,愉妃差点被他的神色逗笑,她努力憋着,憋出来三个字:“不可能。”
陈东奉听到指示,无奈地左右手各抬起一个水桶,屁股悬空于小水缸之上,开始了扎马步之路。
愉妃见陈东奉摆好架势,不禁打量起自己的儿子来,他今年不过十三岁,身上竟有数不清的淤青,肤色也是久经太阳沐浴过的颜色,只在眉眼间能看出是个俊俏的孩子,这哪里有个养在深宫高墙中皇子的模样?
愉妃开始反思自己这几年教育儿子的方式,书是教陈东奉读的,但她更注重的是要让陈东奉身体强健、有功夫傍身,她不否认这与她小时候的成长环境有关。她从未想过让陈东奉做太子,因此早早盘算好待陈东奉出宫之后,让他去过过那快活的江湖人生,还有,最重要的是,继承她守护好那件秘密信物。
这么想着,愉妃就放弃了刚刚脑中一闪而过的把陈东奉养成标准皇子的念头。
愉妃知道这几个时辰的体罚对陈东奉来说不是多么难捱的事,于是只把他扔在院中,自己午睡、吃果子去了。
而陈东奉在院子里苦哈哈地举着水桶半蹲着,三月的天还有些冷,陈东奉却慢慢能感觉到汗水在一点点往外溢,他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处都在用力,每一处都像要爆开一般,但渐渐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竟然开始痴迷于这种苦痛感。
水桶快要提不动了,陈东奉给自己加油:一会儿要用这两桶水洗澡呐,可不能浪费!于是他咬咬牙再抬抬胳膊。大腿快要支撑不住了,好想一屁股坐下啊,陈东奉给自己打气:想象我屁股下面是个鸡蛋,母鸡妈妈们都是这样忍着痛苦才能孵出小鸡啊!于是他聚聚劲再抬抬屁股。
天光终于一点点没了,陈东奉一直忍到天空泛起深蓝色,才慢慢直起身子、放下水桶,还没能坐下休息片刻,愉妃的近身丫鬟云井来报。
“三皇子,愉妃娘娘让您赶紧去冲洗下,娘娘说要亲自给您上药。”
啊?陈东奉内心是十分抗拒的,因为母亲上药下手从来没有轻重。真正的惩罚在这等着呐!陈东奉心想。
“烦请回复母亲,儿子知道了。”陈东奉提着两个水桶讪讪去了。
不一会,陈东奉披着水衣走进愉妃殿内。
“母亲。”
“过来坐。”
愉妃放下手中的画本,示意陈东奉坐下,净手,开始为陈东奉涂药。
看着陈东奉肩上的伤口和多处淤青,愉妃不是不心疼,可是她心中气还没消,故意手上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