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清岳帝君有一独女,出生时,殿外金光浮涌,异香缠绕,经宿不散。此番祥瑞之兆,比之当年天后生龙子时的瑶池异景也不遑多让。
清岳帝君很欣喜。凤族历代男丁兴旺,女口却单薄,他万把年才得的这么个独女,更无异于搁在心尖上的宝贝疙瘩。
仙界有传言称清岳帝君不喜热闹,自万年前那一场堪称轰烈的大婚后,凤族岐山就似乎彻底地隐匿在了三界亿万普通群山之中。而这一场久违的热闹,经过万年的沉淀,终于在清瑶的满月宴上得以炸开。
烫了滚金的火红请帖一夕间送至各位仙君的府邸,从凌霄殿前的众位上君一路延请至凡界各方游历的散仙,就连东边最远处扶桑岛上的东王公都请了来。
宁静了许久的岐山登时喧闹如北天门的钰泉水,咕咚咕咚还往外冒出几丝蒸腾的热气儿。
席间,众人酒至微醺,清岳帝君带着两颊坨红,抬手向太上老君行下一礼,意欲替其女讨一道天命。太上老儿作为仙界中资历最老的老神仙,自然满口应承下来,众人但见其掂起手指捋一把须子,眯着眼缓缓吐出一串佛语来:“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和合,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
天命点到为止,其中深意,参悟不得。一时四野寂然无声,只闻太上老儿叹声昭然:“了不得,了不得。”众仙于是皆抚掌迎喝,觥筹之声再起,清岳帝君脸上的红光又深了几分。
于是乎四海八荒内的各路消息渠道里,便多了清岳帝君独女清遥的名号。言其生而尊荣,天命不凡,且由太上老君首席认证,做不得假。
恍然数千载光阴荏苒,太上老君早已入太清仙境不问外事,当年那道天命也几经辗转,变得愈发玄乎。
这一日,司命星君与度厄星君拢了袖子在北墟境内下棋。正至兴起处,雾霭隐约间但见一俊逸后生,银袍翩跹,飘飘然落至跟前。
司命星君落下一子,笑道:“青衣你形色如此匆忙,莫不是你家公主又惹下什么祸端?”普厄星君眉间微蹙,亦落下一子,接过话头:“前日司禄星君来我府中小聚,谈及你家公主,说不知什么缘由已失踪两日,你此番便是来寻人的罢?”
唤做青衣的后生拱手恭敬行下一礼:“小仙确是为寻公主而来,若两位星君知晓公主行踪,还望知会小仙一二。”迟疑一瞬,又道:“此事我家帝君尚未得知,若帝君前往凌霄殿禀报事宜,两位仙君可否略作隐瞒,小仙在此谢过。”
说罢,清风袭过,早没了银袍身影。
度厄星君将视线放回棋盘之上,但见司命星君吃下他一粒白子,摇头叹道:“你的棋艺日益精进,倒是我,多日未曾下棋,倒变得手生。”抬手将白子从黑子中捡出:“还未下多时,便输了。”
司命星君饮下一口茶水,道:“你分明是故意输与我,你有什么八卦想问,且说罢。”
度厄星君将折扇一摇,讪讪道:“司命果然深知我心,说来,”拿折扇往玉桌上一敲:“清岳帝君对这个独女甚为宠爱,如今失踪两日,她身边的侍卫却不敢上报,此乃为何?”
司命星君将桃花眼一眯:“你有所不知,清岳帝君疼这个女儿,却又怕一时宠的没个法度,言辞间便颇为严厉。偏生那清瑶亦不是个安分的主,清岳帝君每每气极便一番棍棒威吓,打下去挨揍之人疼一两日,他却半月都缓不过心痛来。”说罢,与度厄星君唏嘘作一团。须臾,饮下一口茶水,又道:“青衣让我们隐瞒,便权且做他个人情,也好教那对父女消停些时日。”
度厄星君又问:“你与那清瑶颇有些交情,她如今失踪两日,你不去搭救一二?”
司命星君淡然放下一子:“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和合,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笑道:“再与我下一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