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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饯夫人和砂糖小姐也夜里都会做噩梦,他们还心照不宣地不愿意让他人知道。
蜜饯夫人总梦到战场,和那场赢了也没有用的仗。他梦见他又是一身血污,看着身边熟人的尸体。这孩子那天还和我喝过酒,那个兄弟也曾在篝火前面炫耀了一方绣帕。
“等回家了我就娶她。”
他再也回不去,家也不再是家。
蜜饯夫人觉得自己可能哭了,可能没有,血或者泪糊着他的眼,他问身边的副将:“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梦境到此总是戛然而止,蜜饯夫人醒来,就唤翠翠儿,小丫头总会掌一盏灯,从外间过来陪他坐一会儿。
喜欢讽刺人家的翠翠儿这时候总是沉默,她知道他又惹了梦魇,也不说出来,只顺着他的意思装作太平寻常。
砂糖小姐也做梦,砂糖小姐梦见自己个儿离了高堂,陷在什么肮脏地方,梦一醒砂糖小姐看着昏沉烛火下朦胧粉纱帐,笑一下对自己说:“原来这梦是真的。”
有人的噩梦成真,也有人的好梦成真。
漂亮柔软又俏丽的小阿娇被一个大官儿看上,摆了粉轿子出了花楼,模样是喜气洋洋。他离开之前还慰问了一下旧主。
“乔少爷,”阿娇还抛了个媚眼,“我心里不恨你啦,大抵是快活极了,便生不出恨了。我说你就服个软,我替你受罚换来的你那些才学,到底还能用上。”
被折辱成什么样子都还有君子之风的砂糖小姐纵欲沾上了市井气。
阿娇帮着人欺辱他的时候他没恼,阿娇自己亲身上阵来欺负他的时候他也没恼,他心底还可怜着这个孩子,可怜自己带他落了泥沼。
可这番话……
可这番话……
啐了一口小阿娇的砂糖小姐脸色冷冽,背过去多一眼都不想再看那得意少年。
“你嫉妒我的好。”小阿娇也不恼,“少爷,你自己被蛮人的大官*、被旧朝的遗少*、连那个不与时易的怀熙殿下都来*你,吃的喝的用的都是蛮人老爷的,你现在又装什么清高?”
砂糖小姐不是装清高,砂糖小姐是圣人心肠。砂糖小姐早可以自己逃的,那时候他以为自己的心上人战死沙场,他逃入荒林、或者像那些人一样将脖子迎上什么大刀、将额头撞向什么柱角,都比现在轻巧。
可砂糖小姐是个圣人性子,哪个圣人能活得轻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