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厘上神（1 / 2）

我再次睁开眼睛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他长着一副白净的面孔，原本穿着的那件侍卫衣服已经被一件靛蓝的长袍代替了，眉眼之间像极了我小时候认识的一个人。

我知道他是谁了——乘厘，后稷的亲侄子，闾丘的亲长孙，若按年龄来算，他比我要大上一两百岁。

乘厘似乎是认识居延的，因为我听到他说：“怎么，你要护着他？”

居延说：“我知你是奉了天帝的命令来捉拿他归案，可他是先北山神亲赦的犯人。”

乘厘冷哼了一声，突然提高声音对我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话虽是对我说的，他却不正眼看我。

以居延的身份在神界有个知己不容易，更何况，还是个“特殊身份”的知己，为了我像现在这样剑拔弩张真没必要，我拎得清轻重，有些人我能得罪，但是居延千万不能得罪，乘厘就是一个。

权衡之后，我笑着把槊北收了起来，麻利地收拾了几张干净的凳子，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

居延先落座，乘厘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便挨着他坐了下来，我想了半天，决定站着说话，我说：“两位上神这为了我一个无名之徒伤了和气可不值得了。”我故意停了停，用眼角的余光去打量居延和乘厘的表情，神了，这两人的表情一模一样，就像两根木头，杵在那里一动不动，我这人多精明，便继续说：“当务之急是解决神界派下的修缮古书的任务，这样，事成之后，我亲自到北山神殿向殿下谢罪。”我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我知道这两件事情放在一起比较，还是前者更重要一些。乘厘也明白这个道理，只好点了点头。

其实，我跟他的功力处在伯仲之间，若是真正打起来，我这边还有居延的帮忙，胜算要更大一些，不过，我现在退了一步，他也有个台阶下，何乐而不为呢？

谈妥之后，我们便各自回房了。

月色下的北海涌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涛，拍打着船身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响声，惹得我跟居延投在地上的影子都站不稳了，突然，一个浪头打了过来，我一下子没站稳，拉着居延坐到了地上。

我看了居延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他没有跟着我一起笑，只是问我：“你真的要亲自去北山神殿请罪？”

我歪着脑袋，反问他：“你说呢？”

他不说话。

我说：“我又不是傻子，到时候再跑不就好了。”

他不放心，又问：“你要怎么逃跑？”

我说：“你放心，我又不是第一次跑了，有经验。”

他又不说话了。

我知道居延是在担心我，也知道这次的逃跑不会跟以前一样容易，可居延跟我不一样，我是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但他却是整个朱雀族的族长，在他心里，我和他的族群，两者之间，我不知道谁更重要一些，这个选择对居延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一些。

这次的任务，远比想象中的困难。

修缮古书的任务结束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在北城生活得好好的，甚至还要代表学校去参加北城区青年教师厨艺大奖赛。

我一个人做菜的时候比较粗糙，只有在学校教学生的时候才讲求精致，思来想去，决定在刀工上下点功夫。为什么？你想，我参加的是青年教师厨艺大奖赛，现在还有几个年轻人会来当厨师？不是家传的职业，就是对厨师这个职业特别热爱，那么，他们在菜品的味道上绝对是不会差的。可刀工就不一样了，影响刀工的除了年龄因素，还有用刀的时间，这点我是绝对占优势的——我的刀工不仅年限长，而且正处在用刀的黄金年龄，在这项比赛上，我必须拿个冠军。

雕刻所需的食材由参赛者自主选择，我一眼就相中了萝卜和南瓜。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我就是想雕一只漂亮的朱雀。虽然我的刀工再好，也雕刻不出居延万分之一的美来，但是，这不到万分之一的美，已经足够我拿下好几个刀工组比赛的冠军了。

我拿到全项冠军回学校的那天，包校长亲自带了全体教职工在校门口迎接我，还拉了一张十米长的红色横幅，一路上簇拥着我进的学校——我一下子变成了风云人物。更夸张的是，我的参赛作品竟然像博物馆的展品那样，被刷漆风干保存，进了校史陈列馆供学生们观摩——这多少让我有些惶恐。

我真想把这个好消息在第一时间告诉居延。

事情并没有我想得那么容易，一踏进家门，乘厘就坐在沙发上等着我。我并不想跟他动手，一来是因为我这套深蓝色的新西服贵得要命，二来是因为我的确准备被他抓回去。

乘厘可能也没想到我会一点儿反抗都没有，以至于他把我关进神界天牢之后，还特意吩咐里面的狱卒要看紧我，就手上的这些破铜烂铁，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