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2 / 2）

我错了。

为什么要问那种问题？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恃宠而骄，妄自尊大。祁靛稍微平等一些待我，我就被冲昏了脑子，以为到达终点，心愿达成。

我很久不做梦了。

这不是一条宽阔大道，也并非绝对的一往情深。我什么都想要，也知可能什么都得不到。就算到现在拿着瑞光股份，爬上了终其一生都爬不上的阶层。我也跟他们是不一样的人。身家背景如影随形，划开的沟壑非金钱可以填补。纵使我受到尊重，能够开展新的事业，我也选择继续和王旭在灰色地带打转，用我熟悉的，他擅长的方式，赚取资金。

我和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场面尴尬，就像拿错了剧本说错了台词，却无人喊卡，只能强行演下去。我勉力压下翻滚的心绪，想要说些场面话，维持表面的和平。林修之却突然箭步上前将我扛在肩膀上扛起就跑，出门时我的手臂一下子打在门框上，痛得我眼泪都流出来。

我勉强抬起上身挣扎着，看见祁靛想要冲出来，又被保镖拖回去。他的声音很遥远，像是隔着什么塞子。门被关上了。

我安静了下来。

“放我下来吧。”林修之扛着我进了电梯，四面的镜子中映照出我们可笑的姿势。还好电梯中只有我与他两人，可笑也无人能见。

林修之当做没有听见。

我懒得挣扎，头部传来充血的胀痛感，并不算太难以忍受。这次是我没有给林修之脸面，总得让他出出气。

何况，是他将乱烘烘的舞台推毁重建，让我得以逃脱。尽管是这种方式，可从一个角度来看，或许是最好的方式、

我感激他。

林修之将我一路扛进车库，还好小区偏僻人少，一路上未曾遇见什么人。他把我塞进副驾驶，动作粗鲁，就像将一只巨大的玩偶塞进礼盒似的。又不厌其烦地调整着坐姿和手脚摆放的位置。我任凭他动作，保持安静。

整理好了，林修之走到车身另一边，坐到了我身边。

车驶了出去。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很快，路灯亮起，车水马龙。林修之开得不快，很稳，我看着窗外斑驳的光影，经过了闹市，又慢慢驶向城外。

这个城市没有我们想象得大，两个多小时，就足够横跨了。

“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林修之淡淡地说。

他尚且肯理我，我也不觉心慌。实际上，除了那次被他捉去，别的时候，他都未曾苛待过我。我们装模作样地交往，配合彼此的恶趣味，惊吓和喜悦都带着表演意味，充满克制。

我缩在夸大的座椅上，轻嗅着皮革气味。

车停在了江边。

这里曾经有个工厂，后来废弃了。周围长出了高高的芦苇，没有人家和路灯。我解开安全带想要推门下车，他却锁着门。“不下去吗？”我问。

林修之摇下车窗，点了一支烟。

“你们还在牵扯不清。”

我不欲同他说祁靛的事，也不想触他的霉头，“来这里做什么？”我转了话题。

林修之吐出一口烟，车厢里弥漫着烟味和被风吹进来的潮湿。他手支在车门上，指尖弹了弹烟灰。“我看见桌上摆了蛋糕，你生日？”

“嗯。”

“我可没有礼物给你。”

“我不要。”我的口气冲了起来，“不劳您费心。”

“这怎么行。”

林修之笑了一下，扬手将烟甩出车外，黑暗中划出一道细微的火光。然后迅速扬起车窗，熄了火。

我们被锁在狭小的黑暗的车室中。

“林修之。”我谨慎地叫了他一声。随即车内突然亮起火光，他打开了打火机。

暖色的光线照耀在他的眉眼上，有种莫名的温馨感。

“来。”他将打火机递到我的面前。

我愣了一下，火焰在我面前跳跃着，周围出现出淡淡的烟雾。

我突然明白他在做什么了。

“吹熄它吧，”他说，“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