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一视同仁？”

“一视同仁。”

两杯酒被穿着马甲打着领结的服务生放上托盘，穿过人群，最后送到正是需要的人手中。祁靛和Enzo随意从托盘中拿出两只酒，我远远地看着他们谈笑间碰杯咽下，喉结上下滚动。

“很开心？”

林修之将下巴放在我的肩上，暖暖的气息扑上我的侧脸。这样的姿态太亲密，我瞬间寒毛都立了起来。

“没有。”

我否认。

林修之似乎并不在意，他轻声笑了起来，我几乎能够感受到他胸腔的共振。这让我莫名地愤怒，尽管他帮助了我，然而纵观全程，却是我绕了一圈，随了他的心意。

我想走了。

“你去哪儿？”

“回家。”

“我送你。”

“不用。”

林修之拉住我，“这就由不得你了。”

我被林修之塞进了车里，好车，贵，底盘高，能跟货车撞一撞。后视镜中很快又出现两辆车跟着，大概是他的保镖们。

“二少未免太惜命。”

我忍不住讽刺他，有钱人多多少少会请两个大汉装门面，但是像林修之这种走哪儿都带上一群人的实在仅此一家。乌泱泱地跟人门口一站，贺喜都像是砸场子。

林修之并不搭话，他将盘子甩得飞起，一个转弯让我磕到玻璃窗上。

可以的。

我安静如鸡地系上了安全带。

有钱人总喜欢在山清水秀的地方造房子，要偏远，要冷清，要有广阔的草坪和盘山公路。这里没有公车，没有出租车，没有车的人就不该来这儿。我看着路边裸露的山石，另一边是低矮的防护栏，车太高了，这样的防护栏不能带给人一丁点的安全感。

中途林二接了个电话，就在这样的山路上。他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去摸手机，神态自然。我看得心惊胆战，手疾地给他按了公放，林二从眼角瞄了我一眼，我镇定地看着前方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对他的电话没有兴趣，我只对我的命有兴趣。

电话是林母打来的，叫他回家吃饭。林二有一声没一声地答应着。听得出来他们并不亲近，这很正常。然而林母的措辞有种仔细斟酌过的痕迹，她说：“修之，你有没有时间回家？”

我当年问祁靛都没有这样小心翼翼。

而且她的语调听上去，既想让林二回去，又不想。

难以形容，好在不关我事。

林修之突然说：“你想去么？”

“啊？”我和林母的声音重叠到一起。林二突然笑了，带着一种讽刺劲儿。他说：“妈，我带你儿媳回来。”

他那声妈，莫名听得我背后一凉，我估计林母也有类似的感觉。

然后他挂断了电话。

我思考着是否应该开口，下一秒林二就踩上了油门。突如其来地加速让我瞬间陷进了座椅，又在下一秒被甩向车门，安全带生硬地拉扯着我。车太重了，惯性使得每一个转角都会撞上围栏，剧烈的失重感和侧倾的幅度让我在脑内失声尖叫，持续地尖锐地要命地尖叫。

而实际情况是我抓住安全带，发不出一点声音。

林二以只有在高速路上才会被允许的速度开完了剩下的山路，然后减速慢行。我依然绷紧了神经坐在座椅上，看着他摇下车窗，抬手将散下的乱发拨到脑后，露出高高的额头。他的眼被风吹得微微眯起，神色冷漠，偏又长得极好，恍惚间，有点浊世佳公子的派头。

我稍微沉迷了一下他的美貌，并分心观察了一下他的发际线，猜想他是否会面对秃顶的危机。

随后他将车停在了路边，轻描淡写地说：“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