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兴晔气不打一处来，登时走到房间正当中跪了下来。

王宪愣住了，许壬秋连忙放下笔，款款的退了两步站在王宪身后。

“爹！儿子有一事不明，特来请教父亲！”兴晔大声喊道。

王宪看出兴晔有意搅局，憋着气：“大呼小叫，进门不先敲门问询，成何体统？！“顿了顿，”你想问什么？“

兴晔梗着脖子抬头道：“爹！您曾经教育我们，做人要顶天立地，为官要对得起百姓，为人要对得起良心，洁身自好，严以修身，谨小慎微，如履薄冰。而您如今呢？为了一个寡妇，您在金陵当地官员给您的送行宴上当众纳妾，传扬出去，您的名声将会受到怎样的损伤？您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百般辛苦，尤其天成教一案，您几乎豁出命去，如今朝廷器重爹爹，您官位高升，正是该一步一个脚印的时候，您居然犯如此这等错误！这还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贼眉鼠眼的刘大人给您设下的套呢！”

王宪恼羞成怒，起身走到兴晔面前，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你小子真是胆大包天！眼里没有父子纲常吗？！你敢教训老子？！”

“爹！儿子眼里就是太有纲常了，才必须把话说完！”兴晔继续不屈不挠，扬着脖子，“您难道只记得父为子纲？那三纲五常第一条就是君为臣纲，您身为臣子食君之禄，就该以国家大事衙门公务为先，而不是吏部催着您即刻进京赴任，您还能大张旗鼓在路上办喜事纳妾！您还不记得夫为妻纲了吗？大娘是您娶进门的正室夫人，她的人品不是您亲口盖章的贤良淑德聪明伶俐，还赞她是女诸葛？她与陈姨娘既然有矛盾，您难道一无所知？是您不想管懒得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能调和好矛盾，才后院起火酿成惨剧，您现在追忆往昔找替身来掩盖过错磨平当年的遗憾，这种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的方式岂不是太可笑？你就是把全天下长得像陈姨娘的女子全都收了，也无法改变她已经投井自尽、含恨而终的事实！”

王宪整张脸都涨红了，“啪！啪！啪！”连着三个巴掌狠狠地甩在兴晔脸上，兴晔脸上顿时肿起一片。又拿起书边柜子上的马鞭，狠狠扬起一鞭，抬到半空，手却被身后的许壬秋给拉住了……

许壬秋躲在后面，又惊又慌，却死死的拦住他握着马鞭的那只手，朝他不住的摇头。

郑兰君也冲进王宪的房间，满面泪水的跪在地上，连忙抱住兴晔，挡在他身前：“老爷！老爷！都是我教子无方……你要打就打我吧……晔儿，快给你爹道歉，快!”

“玉如是投井自尽这件事，府里的孩子们没人知道，我想尽办法让大家遗忘这些，淡化了十几年，而你这种长舌妇还在添油加醋到处传扬！你这歹毒的蠢妇，真不该留你！“王宪狠狠地指着哭着跪在地上的郑兰君。

“爹！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和娘没有任何关系！陈姨娘的死，您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可背地里连倒粪水的师傅也在议论这些流言，娘没有做错什么，她原原本本的说出来，比外面传的神乎其神，说的府里有多残酷的妻妾争斗要好的多。您要责罚就责罚我一人，无论如何儿子都能承受，请不要牵连到母亲，她是为了您的一顿饭能吃的好一些，能待在厨房三天不眠不休的人，您不能罚她……”兴晔满脸红肿，眼含泪水，整个人却出奇的倔强。

“刘成，刘成！”王宪扯着几乎沙哑的嗓子喊道，“给我把三少爷拉到柴房绑着，领二十鞭子，让他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许送吃食！把郑兰君关到她房里，明天一早找人把她遣送回镇江吧！”

郑姨娘一听要把她送回去，急的嚎啕大哭，连忙爬了两步要抱着王宪的大腿，被他一脚踢开：“老爷！兰君再也不敢了！您千万别送我回去！”

“爹！我愿意领五十鞭，请让娘留下！要罚就罚我一个！”兴晔被拉出去依旧大吼着。

“三少爷既然要领五十鞭，那就五十鞭，一下也别给他少了！多喊一句就多加十鞭！郑姨娘再叫喊一声，今晚就连夜送回镇江去吧！这家里的规矩，也是时候该整整了！”王宪声音浑厚又带着几丝冷漠的威严。空气里都透着震慑。

睦云走到门外，觉得心砰砰直跳，没料到才到金陵，就已经出了那么多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