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0（2 / 2）

别说话。

卫铎无声地摇头，把脱掉的衣物按压在少年的侧腰上，紧紧抱住他，示意他不能再乱动了。

汨汨的殷红染红了地面。

警卫和校医急赴前来。周边的声音愈益嘈杂，人真多，警笛、滴滴作响的医疗器具、好友激动崩溃的控诉、庄钰变态的狂笑……但莫星野觉得这些声音离他越来越远，医生给他戴上氧气面罩、注射了镇定剂，失血过多的身体陷入困倦，但卫铎牢牢握住他的手，莫星野用力地回应，生怕卫铎消失。

十指紧扣，莫星野的掌心炙热，而卫铎的却麻木冰凉。

这回。

“老师，你不会再走吧？”

卫铎看着少年半阖的清澈双眸，一字一顿：“不会。”

盛夏的流光里，少年嘴角扬起一抹满足的笑，温柔惊艳，至死方休。

******

“老师，手术很成功，野哥已经转移到特护病房了，你可以休息了。”

“他的病房在哪里，能带我过去吗？”

“在13楼呢，因为刚做完手术，野哥的身体很虚，医生还不允许探视。”

一天一夜未合眼了，卫铎却不觉一丝困乏。听到医嘱，他脸上闪过淡淡的失落。

周品轩从钱包了拿出一张卡片，“医院正门出去左转有个XX酒店，这是会员卡，老师先去休息会儿，等医院允许探视了，我给你打电话。”

卫铎并未接受周品轩的善意，道：“谢谢你，我想再等一会……”

夜深人静，卫铎走到13楼，他问护士站的值班护士，小护士说莫星野已经醒了，刚吃完药睡着了。

卫铎找了个休息椅，闭上眼睛稍作休息。

醒来，卫铎又厚脸皮问了几次小护士莫星野的情况。

小护士并无不耐烦，亲切地说：“我们医院是全国最有名的外科医院，护理也专业一流，肯定能将患者照顾好。”

卫铎心里宽慰不少：“辛苦你们了，我只是一想到他流了很多血……情绪很紧张，忍不住问那么多问题，抱歉。”

“没事，家属的心情我们能理解。患者的伤口虽然很深，但没有伤到器官内脏，也算是大幸了。”

护士给卫铎拿了条毛毯，“我们有陪护休息间，您要不去那里休息会儿？”

“不用了。”

“你是患者什么人啊？看你那么关心他的样子。”

“老师。”

“哦。想不到患者是学生啊，医院附近有几个娱乐公司，看他长那么帅气漂亮，睡着了也像童话里的王子，我还以为他是那个娱乐公司的练习生呢。”

走廊最远端有处宽阔的露台，卫铎站在露台边上吹风，他打开手机，却不知道做什么好，于是翻看莫星野的朋友圈。

满分的物理试卷。

体育馆波光闪烁的蔚蓝色游泳色。

两本书、两杯香草奶茶、一束满天星，故意@人间仙女孙缦。

偶尔在凌晨三四点发一张傲娇的自拍，配的文字自恋搞笑：沉迷于自己的美貌无法入睡。

应该是又失眠了吧。

卫铎忍不住笑出声，下一秒，一股温热的液体流过脸颊。

他把手机揣进衣兜里，双手撑着露台冰冷的栏杆。

夜风在他的耳边流转、呼啸，如果高空之下是碧波滔滔的大海，他必然纵身一跃，好让混乱的大脑能清醒顿悟。

为什么，为什么他和莫星野的纠葛始终无法了断？

为什么，为什么一想起莫星野他就心烦意乱、方寸难持？

为什么，为什么他在莫星野跪倒在血泊里的一瞬间会有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为什么，为什么他对莫星野的牺牲感动之余，还有种不敢说出口的恐慌和惧怕？

他在怕什么？

他到底在怕什么？

糟糕的答案呼之欲出，像一片落叶，历经风雨，坠入他的心湖，柔软的涟漪一圈圈荡开，酸涩的克制，迷惘的悸动，卫铎按住疼痛的胸口，眼角发红，几乎要喘不过来气。

他，究竟在怕什么？

护士“唰”一声地推开玻璃门，卫铎慌乱地抹了把脸，恢复正常。

天色朦胧，灰青色的雾气缭绕，氤氲在高楼大厦之间，东方天际露出银色的微光，一束浩荡的光芒划破密云。

“先生，你学生醒来了。”

卫铎真诚地弯腰感谢护士，小护士似乎是第一次受这番大礼，连忙笑着摆手，“他精神挺好的，醒来的第一句就在问老师呢？”

“傻小子。”卫铎似笑非笑，悄悄掩藏了眼底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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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