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1 / 2）
“糟了！她们竟然把门给锁了！”
听到王砚这话, 祝英台一脸错愕。
“你们前脚进来, 她们后手锁门。事情真有这么凑巧？”
这话说出口，祝英台自己心里都没底，下意识看向王砚, 心里鬼使神差冒出一个念头。
她不会是被诓了吧？
再次投向王砚的眼神，飘忽不定。
“来人了。听脚步声，应是花妈妈领着人来了。”王砚收回贴在门上的耳朵，扭头看向马文才。
后者摇摇头，关上了窗。
马文才瞥了祝英台一眼，“楼下也安排了打手巡视，单我俩出去, 问题不大。”
言外之意, 带上祝英台铁定出不去。
话, 这样说也不算过分。
楼下院中巡视的打手两人结对, 共十拨人。他们轮番从门口出发, 巡视整个枕霞楼。每拨人间隔不过十分之一柱香。
留给王砚他们脱身的时间, 相对较少。
王砚不再纠结眼前锁上的房门, 短短的扫了几眼屋内的环境。
落到祝英台身上时, 忍不住打趣了几句：“看来你女装的魅力不小。花妈妈为了防止你逃跑, 竟然派了这么多人守着你。”
没等祝英台反应, 王砚走到了窗前观察外面的情况，果如马文才所说一般。
看这形势，倒不像是防止祝英台逃跑，反而像是在保护某位重要客人的安全。
这事儿, 王砚看得明白，马文才看得明白，独独祝英台看不透。
尤其是在她被王砚打趣后。
“你们可别想把我一人丢在这儿！想都别想！”
祝英台一激动就上手，忘了自己的“男儿身”，也不顾“护花使者”马文才，在一旁眼神如刀般锋利，后槽牙咬得吱吱作响。
她义无反顾的缠住王砚的臂弯，一个借力，整个人贴了上去，甩都甩不掉。
马文才的双眼，“噌”的一声冒出火花，继而燃起雄雄烈火。脑中不做多想，只想将那只讨人厌的手给打掉，不，是剁掉！
心中如是想，手中如是做。
只是伸出的半截手，半道里忽然拐了个弯，收回了身侧。
“我从未说过要丢下你的话，未曾这样想，也未曾这样做。你要是想我这样做，就继续像现在这样拉着我。”
见祝英台没有反应，王砚眸色一暗，反手一个小擒拿，按得她不得动弹，直不起腰。
“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在想，你要是逃不了的话，我们也别想走。我说的没错吧？”
祝英台咽了咽口水，不敢应话。随着王砚手下一阵用力，她也只是死死咬住嘴唇。
忽然手臂一空，祝英台不明所以。脑中的安全意识告诉她，应该远离王砚。身体果断的与王砚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
“我真的希望，遇到事情的时候，你的脑袋不是一个好看的摆设。”王砚收回望向门口的视线，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大人，您这么久才来一次，我们这儿的姑娘都要想死您了。日日都盼着您能来呢！”
每一行都有一行的行话，而各行中的老手，则是能将行话说得如同家常闲聊一般。让人感受到真诚又不令人生厌。
花妈妈正是老手中的老手。
可那位大人也非常人，面上平静如水，毫无波澜。奉承话左耳进，右耳出，丝毫影响不到他。
顶多皮笑肉不笑，抬抬嘴角，微
微颔首。再无过多表示。
花妈妈身形一顿，顷刻又恢复常态，笑容仍挂在嘴角。
看来大人今日心情不大好。花妈妈抚了抚光亮的鬓角，心想着还是不触霉头为好。
她斜着身子，眉眼低垂，轻声道：“今儿个，特地为大人备了位姑娘，相信大人见了，定会心生欢喜。”
后者面无表情，不知其心中所想。
说来也怪，寻常人来到枕霞楼，喜欢的皆为盘靓条顺会来事儿的姑娘。因为他们看惯了家中的那些或是文绉绉，或是一本正经的大家闺秀，想来枕霞楼来换换口味。
而这位大人，与旁人皆不同。他喜欢的，正是琴棋书画样样出众的大家闺秀。且须得是骨子里透出高贵的大家千金。
可是，哪有大家千金跑到枕霞楼这种地方来的？
花妈妈依稀记得上一次，有一位姑娘妄想装成大家闺秀博得大人宠爱。谁知被大人一眼识破，自此枕霞楼再无这位姑娘身影。
也不知道这一次的姑娘，能不能让大人满意。
“嗯？”
清冽的声音让花妈妈身子一抖，猛然回过神。她心中一紧，知道是自己耽误了些许时间，惹得大人不悦了。
“大人，请随我来。”花妈妈领着大人走向厢房。
甩掉脑中的胡思乱想，她的脚步变得轻盈起来。不知为何，她有种莫名的感觉，这位姑娘入得了大人的眼。
房门陡然打开，祝英台端坐在桌前，没有惊慌，甚至扬起嘴角，给了花妈妈一个微笑。
如果，她的笑容不那么僵硬，衣袖没有拉扯后的褶皱。一切将会更完美。
好在花妈妈没有留意到这些细节，她环视一圈，满意的点点头。
“算你识相，上一个妄图逃跑的姑娘……”言尽于此，花妈妈冷哼两声，没有继续往下说。
那个姑娘的下场，不言而喻。当然，成功逃脱的谷心莲除外。
祝英台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想要给花妈妈来两拳的冲动，笑容越发变态。
思绪回到上一刻。
“这些话我只说一次，我希望你能记住。”
王砚的手指一下下的戳在祝英台的脑门，留下一个浅浅的红印。
祝英台不是不想躲，而是她躲不开。
“你也是一个老大不小的人了，能不能动动脑想想，我和马文才把你丢在在这里，自己走了，回去如何面对梁山伯和荀巨伯？我答应了他们带你回去，我说到做到。”
话听进耳里，祝英台转转眼珠，好像是这个道理。
“况且，我们如今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大局意识你总该有吧？”
祝英台想了想，默默地点了点头。
再一抬头，眼前没人影了。再看王砚和马文才两人，同一时间跑向房中唯一可以藏人的屏风后面。默契十足。
马文才还顺手解开了帷幔。
整个房间的氛围变得微妙起来，但这也使得屏风之后变得更加隐蔽。
祝英台被训了一通，脑子有些发懵，随后慢慢清明起来。她不由地笑出了声，笑自己在面对除梁山伯以外的人，自私得可以。
脚步声越来越近，祝英台坐回了桌旁，挺直了身子。
……
“大人这边请。小心门槛。”花妈妈佝着身子，为后者让出道路。
前一秒无法无天当大爷，后一秒低头哈腰装孙子。花妈妈演绎得十分到位。
大人迈进房间的瞬间，目光扫过帷幔，骤然一剧。瞪得花妈妈膝盖一软，心里直打鼓。
大人这情绪说来就来，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心中没着没落，眼睛胡乱翻转，顺着大人的视线一看，当下明白了原因。
这姑娘也忒心急了些，一上来就放下了帷幔，这是想与大人进行深度交流呢。
“你怎么这么不守规矩呢！”花妈妈嘴里数落着祝英台，手下伸去拽帷幔。
“不必了，出去吧。”
大人一声令下，花妈妈反倒松了一口气。她忙不迭起的小跑出门，双手扣在门上往回一拉，关得死死的。
整个厢房只剩下了不苟言笑的大人，装淑女的祝英台，躲在屏风后的王砚和马文才。
祝英台用余光瞥向面前的大人，看起来有几分面熟，总感觉似曾相识。
王砚在第一时间发现马文才的异样。
他双眼微眯，握指成拳，身子克制不住的发抖。双颊微鼓，王砚可以想象，此时此刻，马文才正在用全身的力气咬紧后槽牙。
这是愤怒到极点的表现。
王砚心中有个大胆的设想。即使重来一次，命运的齿轮仍在前进。
枕霞楼没了玉无瑕，马文才他爹，马大人仍在命运的推动下来到了这里。
玉无瑕因与马文才死去的娘样貌有几分相似，由此引来马大人注意。
而这一次看花妈妈的态度，“大家闺秀”的祝英台，是特地为马大人准备的。
男人总是在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之后才追悔莫及。
想必，马大人一次次寻找着样貌相似或者神似的替身，以此慰藉自己充满思念和愧疚的心。
也不知道是该说马大人花心还是痴心。但是，无论从哪一方面解释，都是解释不通的。
王砚担忧的望了马文才一眼。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上梁已经歪了，这下梁嘛……
“人都走了，还不出来！鬼鬼祟祟的要藏到何时？”马大人不理睬面前的祝英台，矛头直指屏风之后。
刚进门他就感觉不对劲，面前的姑娘表面镇静，眼神却十分慌乱。看得出她有所克制，但还是露出了马脚。
她的眼神时不时会控制不住的落在屏风上。
这老毕鸟也真是可气，这姑娘房中明明还有着别人，却说成人是特地给自己准备的。不知是姑娘骗了老毕鸟，还是老毕鸟骗了他。
马大人何曾受过这样与他人待在同一闺房中侮辱。想到屏风后面的人，他攥紧了拳头。他倒想看看，这裙下之臣究竟是谁？
马文才想都没想，一脚踢翻屏风，大步迈到马大人面前，开口质问道：“你为什么到这里来？”
王砚拦不住他，只好一同跟上去，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便没有再开口说话。
这是马文才的家事。
“啊！”祝英台发现了自己熟悉感的来源，瞪直了眼，“你、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