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宴（2 / 2）

谢谦忽然出声，珀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和自己说话，直起身左右看了看走到灶台边。

食盒内摆好的几个小菜，不但色泽诱人还很香，珀英好奇道：“厂公大人竟还深通庖厨之道，这些菜色香味俱全，您这手艺与珍味楼的大厨都能比上一比了。”

这些都是真心话，这里的每一道菜看起来都有模有样，为了应景他还做了条桂花鱼，也算山珍海味样样俱全，珀英本就腹内空空，闻着这酸甜味道悄悄吞了下口水。

谢谦动作娴熟，显然是经常下厨，他有条不紊的摆弄着那些调料，修长的手指掀开锅盖，从热气腾腾的蒸笼里夹出松软香甜的桂花糕，水汽湿润了他的眉眼，比平日锦衣官服的样子显得温和了几分。

“添把火。”

珀英听到声音连忙从他身上移开视线，蹲坐在小凳子上拉风箱填火，锅里熬了桂花酱，谢谦一下一下的搅拌着，缓缓撒下黄橙橙的桂花，甜味弥散珀英托着下巴闻了闻，又往灶里放了一根木头。

两人没有说话，珀英眼睛跟着谢谦转来转去，看着一道道菜都出了锅，就好似回到了少时，那会儿父母还在，会招呼她回家吃饭，她也会守在锅边等着喝刚熬好的米粥。

这一刻，她觉得无比安心……暖洋洋的火苗烤在手上，竟有些昏昏欲睡。

“乔掌使，莫不是守着灶台睡着了吧。”

珀英睁开眼一扭头就对上谢谦的脸，撞入一双黑亮的眸子里，眼底好似暗夜星辰美极了，他似乎也没想到她会忽然转身，也愣了一瞬，两人鼻尖只差一个手指头就会碰到，珀英心口突突直跳，扶着灶台站起身连连退了好几步。

谢谦也缓缓直起身，将腰间的围裙解下来放到灶台边上，似乎是看出珀英的窘迫所以只是轻笑了一声，提起漆木食盒朝外走去，他们一路来到花厅，石桌上摆了桂花酿，还有水灵灵的果子。

“只是几个家常小菜还望乔掌使不要嫌弃。”

珀英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这桌子菜都是谢谦费心做的，怎会不领情，当下站起身行了一礼，客气道：“大人费心了，这都是好菜，让人口馋。”

“来，尝尝这百年的桂花酿，是秦伯从老家搬来的，我一直还未舍得喝。”

“多谢。”

珀英嗅了嗅，又抿了一口，不禁连连点头。这百年的桂花酒果真醇厚，色呈琥珀，桂花香突出，还带有山葡萄的香味，有浅浅的酸甜口味，余香长久。

“真是好酒，香醇回甘。”

谢谦又替她填满，说道：“此酒是唐寺兴福寺“灵潭”泉水酿成，泉水冽而味甘，酿的酒更为醇厚，桂花来自一棵千年老桂树。”

珀英又饮了一杯，谢谦见她自己去拿酒壶便拦下来，“酒要慢品，小酌怡情，喝多反而伤身，乔掌使尝尝这些菜，看看是否和胃口。”

“好。”

所谓吃别人的嘴短，珀英本来还有一肚子话想趁着这机会讽刺，可那香甜的桂花糕下了肚后，就怎么也不好意思张嘴。

她舔了舔嘴角，说道：“还真没想到厂公大人有这般家常的喜好，我还以为您这大忙人闲暇时候定会耍剑看书。”

谢谦勾唇笑了笑，“舞文弄墨都是那些文臣擅长的事，我识得几个字便够了，至于练剑……平日杀伐决断，我已见多了血腥，回自家宅院不过是想歇息片刻。”

珀英已经将桂花鱼吃下大半，筷子刚伸到旁侧八宝鸭就被谢谦拦住，他夹了些瓜丝到她碗里。笑道：“旱秋燥热，拿些花茶回去，润喉败火。你平日胃口不错，荤素不忌，时间久了怕是对脾胃有伤。督造司责任重大，你得爱惜自己身体。”

他说这话时神情十分温和，很像个哥哥在嘱咐自家不懂事的小妹，珀英一贯过的粗糙，身边又都是些大咧咧的汉子，养母平日念佛寻常都在佛堂，很少有人这般温声细语的嘱咐这些。

“多谢。”

两人静静地吃完，下人过来收拾了碗碟，谢谦亲自泡了桂花蜜茶，珀英喝了一盏，口齿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