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事(2 / 2)
刘氏磕着瓜子也是嘴闲不下来,念叨个不停:“你个命好的,你那老子给你寻得这门亲事,就是八百年也梦不着。出嫁了,这院子都得我自己操劳了,可见我都是为着你好,别学那外面白眼狼,等自己富贵就不孝丢下我们不管了。”
又眼看着街角有人回来,顿了顿话音,心下一转扬声开口说道:“你瞧瞧,现下什么都会做,出了这门子,你可就是管家娘子了。莫说我这后娘苛待人。要我说,那朱家三亩良田也是太少了,养这么个伶俐的姐儿不知废了我家多少粮草呢。娇姐儿,我这话可有错?”
林娇娇低声应了一句没有,便又低头忙活。刘氏看她还像往常一般木讷,直觉没意思,便也按下话音,静等着自己男人回来。
进了家门的花式,呸了一道,低低骂一道黑心窝子就回屋子自忙去了。
此时,林父也已经走到了朱家,大门敞着,里正也还未走,正不停劝着朱老爹不要分家,莫要寒了三郎的心。林父一听,心里暗骂坏事的糊涂东西,忙大跨步进了院子。
院中陈氏一看他到,哭着喊着冲向里正,身子一歪躺在里正脚边嚎道:“里正大人,不是我夫妇二人势利眼,只是眼看三郎一躺不醒,分家原也是为着三郎着想不让阿大阿二拖累,好得些银钱吃上好得药材罢了。你看,我这亲家也来了,他家娇娘能干勤快,帮我三郎操持内外,日后或许还可再应试。我们老两口实在年纪大了,这一回事累得我二人日夜难以安心,生生拖出了病,家里实在是照顾不过来啊。用这喜事冲冲我儿晦气没准也是一桩美事。”说着还硬生生挤出几颗泪珠子,外人若不知还真当里正不公,见死不救呢。
里正今日本也是被硬扯着过来的,如今被她这番作态恶心不止,说的话更是颠倒黑白,早就纠缠得想允了。可又可怜那才学惊艳的三郎,不想让他这般早逝。又看立在院中的林父一脸的欲言又止,分明是两家早就提前应好,让他夹在这两头为难。不想有人真是见钱眼开,不顾儿女情谊。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只盼能给三郎缓上几日,早点醒来再做计议。想罢,就开口道:“成亲以后再做分家事,。一日不成你朱家就不能分。不然传至这周围几个村子我这里正也做不得了。”
院里,朱父,陈氏,林父以及躲在屋子里偷听的大郎一家二郎一家都露出笑意。陈氏听着了自己满意的答复,急急回道里正:“里正放心,我家早已经请人算过了,后日就是顶好的日子。两个孩子的八字也是合的。到时里正可得到场。”听得此话,里正更是觉得闹心,懒得与他们继续分辨,留下一句到时再说就走了。
眼看那里正走远,林父心头一动,转头看向陈氏开口道:“何时你我两家定好了婚期?后日岂不是太过匆忙。且容我家准备一番。”陈氏一听这推辞,心下明白他这是仗着自家分家心切,打量着又想从她手里多捞几分。她懒得与他争长短,直直进了屋子取了一张地契和一个钱袋,递到林父眼前:“莫要以为我家就非得你那干瘦丫头,这聘礼今日就与了你。原先说好的三亩良田再加上五两银子,就当是我家买了一个丫头片子吧。后日把她装扮齐整送来,这桩事也就了了。”
林父急急收下她手里的东西,一张老脸笑得褶子尽出,口里念叨着好说好说,生怕她又反悔,转身就走了。陈氏转身看着自家老头子,总算是舒了口气,又扬口把大儿二儿唤出,讲道:“如今是顺了你们心意,待得后日三郎成亲毕就能分家。大儿媳妇也不必整日嘴里论长短。”
那大儿媳妇瞅着事情要成,也知分家多少还看这老婆子,故而赔笑道:“娘,从前是我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且饶了我吧。眼看好事将近家里要忙,娘有事尽管吩咐我就可。”
“是是是,娘莫要生气,别和这蠢妇计较。”大郎一贯对自己小弟读书这事不满,花钱不说,家里地里的活全摊在自己身上。现如今终于能摆脱这劳什子,别说只是几句责怪,就是棍棒也愿意抗。说着便扶着娘回屋。余下几人也是各自回屋,唯有二郎看众人不在意,顺着墙根进了后院柴房。
柴房里,朱三郎一脸通红发着高烧,唇色还透着落水冷着后的青紫色,身上也仅仅盖着一张薄被,边角也是被磨损的破旧,一看就是经年不用的旧物。朱二郎眼看这番情状连忙将旁边巾帕浸湿贴在他额头上,心疼说道:“三郎别怪娘狠心,我也实在无力,只能这般看护你一会儿子。只盼你命硬点,娶个能干的媳妇再过好日子吧。更何况,..”他要再说,却听见门口有脚步声传来,生怕是他娘过来忙闭口不言。
“夫君,快快出来走吧,让婆母知道不知要怎样处理我们。”原是他自己的婆姨来,估计是看屋中不见他人,猜到他来了这柴屋偷偷寻过来的。他起身要走,又回身替三郎掖掖被角,叹了口气也只能离开。
离去时,哐当一声的关门声竟是把床上的人惊醒。朱三郎睁开眼看看四周再想想这几日神志混沌之间听到的几句言,想要开口唤人,可几日发烧不断又无人精心照料,嘴干喉涩最终也撑不过疲倦又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