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往事（三）（1 / 2）

第七章 往事（三）

梅姨见沈清许红了眼圈，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安慰她道：“姑娘怀你的时候，一直都高兴得很，从来没见她掉过眼泪。她说，如果她哭的话，她的宝宝也会是个爱哭鬼。一辈子长的很，还是让孩子笑着好。”

沈清许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又问道，“梅姨，我娘在怀孕的时候一直住在这里，没有出去过吗？”

“那倒也不是！我估摸着也出去过几次吧。我白天在前面厅堂里做事，姑娘没有从前面走过，可是我猜姑娘在这个屋子里留了后门呢。”

“后门？”

“是啊，因为有一回我做好了晚饭，端到这房里来给姑娘，却见她反穿着水貂皮的袄子倒在地上喘气，地上一摊子水。这屋子里没那么多水，肯定是在外面弄的。”

“反穿着水貂皮？梅姨，那衣服还在吗？”沈清许意识到这个地方可能是极为关键的一点，追问道。

“就看见那一次，再没见过了！”

“梅姨，你就没想着问问？”

“没有！我知道姑娘不是一般人。姑娘的那份见识、那份能干和那份豁达，男人里面也没有几个能比得上的！姑娘啊，是做大事的人。姑娘曾说过，她的事，叫我都不要管、不要问！我答应了。只要姑娘没有吩咐的事，我都不做，姑娘没有告诉我的事，我都不打听！”

梅姨痛苦地低下头去，“可，可我后来后悔了。若是我当时问一句，多关心一点，姑娘也许就不会那样走了！”

沈清许等她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说道：“梅姨，你能说说我娘是怎么离开这里的吗？”

“到了九月份的时候，眼看姑娘的肚子很大了，我估摸着是快要生了，便跟姑娘商量着要请个稳婆来瞧瞧，到时候生产，也好过来帮忙。可姑娘说不用。我急了，我说我那点本事，可不敢给她接生。姑娘却笑了，说她不能把孩子生在这里，她该走了。她让我守着这个店，不要去送她，也不要去找她。”

梅姨回忆起沈母离开的往事，又不禁泪盈于睫，“姑娘是捱到最后一刻才走的。那天是九月十二，我猜那时她已经发作了。

我是见过妇人生孩子的，哪一个不是大哭大叫，疼得死去活来？可姑娘淡定得很，疼起来了，也只是皱皱眉。她说她是第一胎，没那么快的。

姑娘不说她要去哪儿，也不让我送。我说我就给你叫个马车，也不行吗？姑娘还是不答应。我，我就生气了！”

豆大的泪珠从梅姨的脸上滚了下来，她哭道：“我太担心姑娘了 ！姑娘的身体有问题，我是知道的。”

沈清许惊讶地看着梅姨，心都提了起来。

梅姨继续说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是常理儿，断没有谁能在一夜之间，忽然就好了的。

姑娘先几个月的时候，虽然也白，可脸上总带着点灰色，人瘦得一把柴似的，不管我怎么想方设法给她弄的吃食，总是吃不下去。每天强着自己吃进去的那一点，也全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在苦撑。

后来我看她连眼珠都有些发灰，曾问过她，她说不妨事，会有办法的。

就是那天晚上，我看到她倒在一滩水里，赶紧把她抱到床上。她浑身无力，只能大口喘气。我要在密室里给她守夜，她说什么也不答应，把我撵出去。

可第二天，我再进去看她，她竟然坐在窗前写字！那时天微微亮，那天光映得她脸上竟像玉雕似的。

我吓得在那里站着，姑娘却站起来走到我面前，问我她好不好看。再多的话，她就不说了。

后来姑娘的额头就渐渐出现了红色的图案，先是淡淡的，越到后来越鲜亮。”

沈清许心里一惊，额头上的红色图案？那是一个奇异的火焰状印记，在她刚出生那会儿，几乎睁开眼睛就看得到。她一直以为那是母亲贴的花钿，没想到竟是病后初愈才长出来的。

“后来母亲的身体再没有出过问题？”

“没有。她仍然是吃不下饭，可精神却越来越好。每天也有力气写字了，一写就是一整天。可我一天天地害怕，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所以她说她要走，我真的生气。她怎么能这样走呢？谁来照顾她？谁来照顾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