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义父。”
随后他没有将慕久拎起，而是自己去了隔壁房间。梦中似乎梦到了那个明明识破了他拙劣演技，还说着要带他回家的温润男人，只是很快那张脸渐渐变了变成了另一张脸，虽然眼角的泪痣一模一样，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容貌。
他表情似乎太过哀泣，原本如繁星一般的眼眸失去了所有颜色，就那么黯淡地盯了他许久。似乎他想开口说话，只是刚刚开了口，整个人却突然消失了。慕衎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从自己的面前消失了。那人消失之后只剩下了一片黑暗，他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奔跑，却突然跃入了一场大雪之中。
雪下得很大，几乎要迷了双眼，他向前走了两步，面前突然出现了那个熟悉的竹屋。一个粉琢玉雕的孩子穿的厚厚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笑得可爱地递上了一个烤地瓜。他愣愣地接在了手里，却没想到那个本来温柔浅笑的孩子眼神渐渐变冷。
而属于慕子韫的声音从那个孩子那儿传来。
“我恨你。”
梦中的慕衎瞪大了双眼，还未回答，面前的所有场景都消失了，又只剩下了无边的黑暗。他没有再次奔跑，只是站在原地，嘶吼着让慕子韫出来，而回答他的只是无边的寂静。
过了许久才又重新响起他的声音。
“我不是只是一颗棋子吗，你怕什么？”
“我恨你，你又害怕什么？”
慕衎愣怔在那儿，张着嘴似乎在辩解什么，张开了手想要从黑暗中抓到什么，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黑暗。
“教主？教主你怎么了！教主！”耳边传来了嘈杂地呼唤声，慕衎倏地睁开了双眼，全身都已经被汗濡湿了。他半坐起来，将汗湿的长发统统撩在了脑后。听着从屏风外传来的嘈杂呼唤声，不耐地将旁边的茶杯丢了出去砸在屏风上。
那本来听见慕衎一直在呢喃而担心地暗卫们噤了声，道：“打扰了教主休息，属下该死。”
慕衎揉了揉还有些发疼的脑袋，渐渐平静下来：“无事，你先出去罢，有事等我洗漱完了再说。”
“是，属下告退。”
慕衎坐在塌上，心却还在为那个梦后怕着。待他冷静下来后，便唤了暗卫报告了一下教内南宫燕的势力被替换的如何了。
清岩教在内地也有三个分教坛，分别落于京城、虞城和青城。这三个坛是慕衎上位后暗设的，掌管的都是他的心腹。这三个分教坛其实只是为了能及时了解南宫燕在内地的一些动作而设立的，只是南宫燕近几年的动作少了许多，这三个分教坛便开始打听起了皇室的一些消息。
而清岩教宗教一共又四堂，分为刑堂，明堂，暗堂，幻堂。
刑堂自然是掌管刑罚的一殿，只是除了刑罚，更重要是这一殿是培养正常的教徒和死士的一殿，称得上是四殿之首了。堂主叫张啸，也算看着慕衎回教长大的，对慕衎自是忠心不二的。
而明堂则是掌管清岩教的各种情报产业的，而堂主就是白岩，虽然他还掌管折花楼，却也只是偶尔会待在那儿，更多的时候是游走各地搜索情报。
暗堂，便是清岩教所有暗卫的出处之地了。暗卫一共只会培养十名，连上培养人的暗堂堂主宫清，这个堂一共只有十一人。暗堂永远都是死一人便再养一人，永远不会多，也不会少。清岩教暗卫，若是去到了那些正道武林，兴许只有那些个所谓高手才会令他们落败。要说忠心，宫清大概是同张啸无二了。虽然武功还远在慕衎之上，却因为同慕衎隐居了一辈子的二叔有着几分过去就将他当做自己的亲侄子一般关心。
那幻堂，便是副教主南宫燕掌管的了，堂下之人武功兴许没有太好，使毒却都是一绝。南宫燕是前副教主南宫明之子，南宫一家从南宫一家起就心怀不轨，只是因为当时得知了玉露凰火丹的踪迹，慕衎的亲父亲并未直接处理他们，只是将南宫的势力拔除了大半。只是没想到他们没安分多久，在南宫燕这一代的时候又重新培养了势力，甚至还和中原的某些武林大派做了些苟且的交易。
这次这暗卫来说的便是南宫燕安排在明堂的所有奸细都已经被揪出来，又换上了自己的人。这么算下来，南宫燕剩下的只有幻堂的人了。要说那些正派？白岩找了几个混混，又找了几个混迹在江湖之中有些名声的教中之人，要他们将编的半真半假的消息在京城到处说了几日，那几个大门派又要面子又心虚就直接同南宫燕断了联系，只有几个不大不小的还有交集，把南宫燕气的将珍藏了许久的鸳鸯盏都给摔了。
暗卫报告完就退下了，慕衎独自坐了许久才敲响了隔壁的门扉，待里面应了之后才进去。坐定后，看着慕子韫又是给慕久掰开了包子放在碟子晾着又是给他盛粥，自己都没吃上几口，就皱眉说道：“都十二三岁的孩子了，你让他自己吃。”
慕子韫抬头看了看他，笑着垂眸：“看他瘦的，就想让他多吃点儿。”
“你有了他，你就不要我了？”
“嗯？”慕子韫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孩子气的话，愣了愣，随即红了双颊，喝了口粥说道，“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和孩子似的。”
一边的小慕久偷看了两眼慕衎，小声嘀咕了两句。
“慕爹爹是我爹又不是你爹。”
奈何再小声都被慕衎听到了，他冷笑两声，突然放下了筷子，突然抬起了慕子韫的下巴，狠狠地亲了上去。不过随即就被慕子韫推开了，掩着面，两眼似是嗔怪一般看着他。转头看着慕久还在喝粥才放下心来，只是将座位微微搬得离慕衎远了些。
其实小慕久都看见了，只是心思通透的他在慕子韫转头时候就低下了头喝粥掩饰。而慕衎看小慕久呆愣的表情后，就如同互相攀比玩具结果发现自己玩具是最好的孩童一般高兴了起来。
用完膳，慕子韫带着慕久来到了陈大爷的墓前。
他憋红了眼眶，愣是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在陈大爷的墓前生生拜了三下，白嫩的额头磕的发红。他憋着稚嫩的童音，却是铿锵地说道。
“陈爷爷，你泉下有知，不孝孙慕久定会将那伤你贼人的头颅砍下祭拜你。”
“你的养育之恩，我下辈子做牛做马定会好好报答。”
“爷爷你一路好走。”
说罢，又是拜了三拜。再抬头，额头已经微微渗血。待他转头看到的确是慕子韫还未收回的掺杂着愁思的目光，他不知道慕子韫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见他这样子而流露出这么哀伤的样子。
他抹了抹自己的额头，向着慕子韫小跑过去。看着重新露出温柔表情的慕子韫，心头微微震荡起来。突然心底油然生出一股想要保护这个人的感觉，他抿了抿小嘴，伸出了干净的那只手。软软的小手握住了慕子韫微凉的手掌，他双眼明亮，直直地看着慕子韫，糯糯地说道：“爹爹，待我报了仇，你能带我去北方看看吗？”
慕子韫没有反应过来，原本他早就做好了等到报完仇，慕久就会自己远走的准备。却听到他这么说，喉间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什么都未说出的他只是喃喃地点着头。蹲下将慕久抱入了怀中，给他温柔的顺着头发。直到天上又开始飘下细雨，慕衎从马车撑着伞出来接他。他才略略哽咽地说道。
“小久，谢谢你。”
慕衎不懂慕子韫什么意思，却只觉得心头憋闷。上了马车又清楚看着慕子韫将慕久抱在怀中，表情是他们再次见面后从未见到过得温柔，就觉得心底有个疙瘩堵着，越来越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