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垫(1 / 2)
薛青怀原本是凭借双腿勾在屋顶上,半截身子倒吊下来和王云芙说话,也不知怎的,对方突然惊慌失措,然后一把抱住他,将他扯了下来,最后两个人摔在了一起。
“嗞——”薛青怀承着两个人的重量,骨头撞到美人靠的硬木头上,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想着上巳节那日情急之下用这姑娘做了借口,虽然事后薛家有意控制舆论,并没有大范围传开,但薛青怀心中到底觉得欠了人家的,便主动把自个儿当肉垫,护她一回。
她在上,他在下,这般隔得近了,才头一回认真看她。
真是,意外的好看。
一双眉毛若雾中青黛远山,红唇似春阳里欲绽的酡红牡丹,最吸引人的却是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湛然澄明,仿若林间清澈见底的清泉。
放佛是洞明世事,又像是涉世未深,和上巳节那一日的刻薄易怒相去甚远。
薛青怀怔然片刻,然则他的头是微微偏向亭子外的,透过美人靠上竖着的木条,他看到路的尽头行来一对夫妻。男的身形高大,苍蓝衣袍难掩虬结鼓胀的肌肉,此时扶着妻子,却也是步伐稳健,给人以不可忽视的压迫感。
一眼便知——那个男人是吴云寒,武帝的禁军大统领,上巳节那一日伤了自己的人。那人今日来醉园,怕还是因为没有抓到上巳节和他动手的人。
薛青怀心知吴统领极其精明,在他面前做了戏就得做足,遂立时对身上趴着的王云芙道,“揍我!”
然而接连说了两遍,在他胸膛上趴着的王大小姐都没有反应过来,那头的吴统领越走越近,薛青怀心一横,撇过头,一只手蒙在了她的胸上。
“你!”眼前佳人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桃粉变成了猪肝色。没想到,不是意料中的甩巴掌或者拳打脚踢,薛青怀猝不及防地,被她一口咬在胳膊上。
“啊——”一声杀年猪一样的惨叫,惊得林中鸟儿扑簌簌飞走了大半。
薛青怀生受了王云芙这一口,觑着吴统领的距离,手舞足蹈地高声大喊:“打死人了,打死人了,救命啊——”
王云芙被他这喊声一气,拳头直往他身上落。
吴统领扶着妻子,原本是要顺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向前,此时听到薛青怀杀猪般的嚎叫声,往那双层屋盖的亭子里扫了眼,顿住了脚步。
“咳咳!”吴夫人十分瘦弱,脸色亦是菜色,捂嘴咳嗽两声,问道:“夫君,怎么了?”
“你看那儿,薛二公子正被一个姑娘揍呢。”吴统领眼中精光闪现,很快又放松下来,对妻子笑道:“也不知薛侯爷夫妇两个为他操碎了多少心。”
“能这般为自个儿的孩子操心,也是一种福分……”吴夫人眼中隐有羡色,又问:“要紧吗?要不要过去劝劝?”
“不用了。”吴统领的眼中一黯,但他不愿在妻子面前表现出来,依旧笑着道:“现下揍薛公子是王侍郎家的大姑娘,约莫还是上巳节结下的那一桩梁子。咱们还是当没看见的好,免得伤了人姑娘家的颜面。”
“宋公子那么个年轻有为的俊俏儿郎,王大小姐中意他也难免,依着时下的风气也算不得什么,薛公子也真是,好好地非要去嘲笑人家姑娘家的心事。”吴夫人上巳节身子抱恙,吴统领便讲了些踏青时发生的趣事给她听。她深觉这件事上薛青怀应当挨揍,便扶着丈夫的手,往旁边的岔道转了个行进的方向。
妻子碎碎叨叨,吴统领脸上毫无不耐烦,只含笑仔细地听着。
亭子里,王云芙把薛青怀打得抱头鼠窜,他一只脚上的鞋子掉了,王云芙刚好没有趁手的工具,索性抓着鞋帮子,追着薛青怀打。
忽而,薛青怀往亭子外头看了一眼,然后回转身,一手捉住了王云芙抓着鞋子的手,王云芙使劲儿挣了两下,竟动弹不得。
她怒瞪薛青怀,皮囊长得挺好看,人却如此下.流猥琐!再看他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方才被打得仓皇的样子?
薛青怀另一只手拖过王云芙手里的那只鞋,随意往地上一扔,伸脚进去趿着,退后两步,道:“对不住了,我方才实在是……”
他想说是事出紧急,但是原因无法言说,而且摸一个姑娘家的胸,不管是出于什么,冒犯都是实实在在的。于是,他一边弯腰扯鞋子,一边改了口:“今天我欠你的,将来若是——”
王云芙一听他提“方才”,只觉得被他轻薄过的地方火辣辣的,顿时气血上涌,打断了脑子里的思绪,抬脚又往薛青怀身上招呼过去。
薛青怀弯着腰穿鞋呢,身子一侧躲过去了,王云芙不依不饶,又伸腿袭来。薛青怀因从小就隔绝了与女子的接触,一时忘了对方是个姑娘家,一伸手就拽住了王云芙的腿。
瞥到那一抹飘动的裙角,薛青怀反应过来不妥,立即松了手,却是不巧,王云芙正卯足了劲儿要抽.出自个儿的腿,薛青怀的力道撤得她猝不及防,整个人都往后头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