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到家以后，季归阳找到之前的通话记录，给顾逍发了一条短信：“明晚八点，我有表演。”

他也不敢看顾逍的回信，发完消息以后就跑去洗澡了。

全身浸泡在浴缸里，季归阳才放松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和顾逍重逢了的缘故，脑袋里兜兜转转的全是上大学那会儿的回忆。

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给他们上概率论那门课的老师，那个老师上课特别认真，其他课老师一般都是一边放PPT一边过知识点，概率论的那个老师却每节课都认认真真地写板书，一堂大课下来，常常要写整整四块黑板的板书，助教也特别认真，每次改他们的作业，接近两百个人的卷子，错的题都会用红笔批注上正确解法。季归阳其他科的作业都是抄的，这门课的作业却是认认真真工工整整地自己写完，最后概率论这门课他拿了满分。

再回忆起大学的生活，遥远地像一个梦。

第二天晚上，季归阳不到七点就到了俱乐部，今天他有表演，要早些过来做准备。

昨天泡完澡，季归阳迷迷糊糊地就上床睡了，今早起床才发现顾逍回了他消息，就一个字：好。

季归阳也摸不准顾逍这个好字的意思，但一想到顾逍可能会来看他跳舞，还是挺紧张的。

快到八点的时候，季归阳在休息室压腿，李叔进来通知他准备上场。看到季归阳之后果然开始念叨：“怎么还穿上衣服了？脱了。”

平时季归阳跳舞都是裸着上半身的，他腰侧有一个纹身，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鸟，翅膀纹得面积挺大，一直延伸到肚脐，跳舞的时候，看起来很性感。纹身是刚进俱乐部的时候李叔要求他去纹的，钢管舞也是那个时候去学的，吃了不少苦。

李叔见他愣着又催了一遍：“脱了呀，哪次也没见你穿着衣服。”

季归阳心想：那不是顾逍可能要来吗。他随口扯了个谎：“李叔，我身上有伤。”

李叔恍然大悟：“昨晚那个顾先生弄的？”

季归阳头都大了，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让李叔赶快去忙别的事不用管他。李叔推门出去的时候还在嘟囔：“看不出来顾先生是这样的人啊。”

正式表演的时候，季归阳有些心不在焉，虽然他也说不上来是想让顾逍看他跳舞还是不想让顾逍看见，但他还是有意无意地在找顾逍的身影，目光扫了两圈也没找着，接下来他也没再去找顾逍，专心地跳舞。

季归阳今天情绪不高，他知道为什么，但他不敢细想。表演完以后他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刷微博，没忍住又开始搜爱吃棉花糖的兔子，他一个ID一个ID的点进去看，找得很认真，没注意有人进来了，直到顾逍开口问他：“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季归阳慌得手机都砸地上了，他连忙低下头去捡，起身的时候又撞在了桌子上，声音特响，顾逍走近一步刚想问他有没有事，季归阳做贼心虚：“你别过来！”

完了，他和顾逍待在一起的时候就正常不了。

顾逍被他这一连串动作弄蒙了，一时没有开口讲话，就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季归阳。

过了好一会儿，顾逍开口：“抱歉，我来的时候你已经表演完了。”

“没事，我每周三都有表演。”季归阳终于把自己调回了正常频道，能好好说话了:“以后还有机会。”

两人一时谁都没有讲话，季归阳打定主意今天要把话说清楚，他上前一步拉住顾逍的手往外走，边走边说：“请我喝一杯赔罪。”

顾逍的手很干燥很温暖，他今天穿了一件藏青色的卫衣，看起来年龄很小，季归阳恍惚觉得他们还在上大学，今天只是一场朋友间的聚会。他拉着顾逍在吧台旁边坐下，让江同调了两杯酒。

本来季归阳一肚子话想说，可真这么和顾逍面对面坐着，望着顾逍沉沉的眼睛，他又觉得一句话也讲不出来。最后还是顾逍先开口：“有话和我说？”

季归阳想了想，慢吞吞地说：“顾逍，这是我的工作，是我的选择。你不需要……”，犹豫了许久，季归阳还是决定把话说得直白一些：“如果你不是为了和我上床的话，不用每晚都带我出去。”

顾逍愣了一下，季归阳继续说：“和人上床是我的工作，你明白吗？”

他本来不想把话说得这么直接，季归阳不想在顾逍面前这么赤裸地展现自己现在的生活，但他不愿意顾逍这样像施舍同情似的每天把他带出去，又仅仅只是吃饭聊天。没人会仅仅只带一个出来卖的男人吃饭聊天，最后都是要滚到床上去的，这一点，季归阳再清楚不过，而且，他不擅长和人推心置腹地聊天，他只擅长在床上怎么把人哄高兴。

他说完这些话就低下头盯着杯中的酒，他没敢看顾逍的眼睛。

顾逍沉默了很久，久到季归阳都打算抬脚走人的时候，顾逍终于开口了，他声音有些哑：“行，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