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二次作案(1 / 1)
水塘村客栈,夜。
毛重七睁着两个铜铃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无法入睡。二狼的猪血汤像毒药一样萦绕在他的脑袋里,连带着肚子也开始奇异地阵痛起来。
“咝……”他一边抽着气,一边翻下床找茅厕。
半盏茶的功夫后,客栈板门吱呀一声开了,毛重七愤愤地嘟囔着出门:“破客栈,连个茅厕都年久失修,什么玩意儿!”他原想寻个犄角旮旯,天为茅棚地为茅坑,随便对付对付就算了;但转念一想,如今他可是官府中人,怎能随意行出恭之事,于是下定决心去大贵家解决。
夜色蒙蒙,水塘村夜阑人静,走在夜街上,连犬吠声都没有。毛重七叹气,天干无粮,连猫狗都被杀了炖。
行路少顷,毛重七远远便望见熟悉的破败篱笆和土色泥墙,深更半夜时分,大贵农宅的东房似乎还有人还醒着,窗扉缝隙竟然透着微微的烛火之光,毛重七不禁大喜。
可是,他扣了扣门扉铜锁,稍候半歇,却没人响应。他再扣了扣,又没什么动静。毛重七只觉肚子里似乎又开始翻江倒海,便不再顾忌,径自奔向后院。
大贵农宅的后院十分阴暗,只有半点星光引亮。毛重七眼见着茅厕就在眼前,狂喜地前奔,可突如其来一个趔趄,他似乎绊到了某物,狠狠摔了个狗啃屎。
他忍痛捡起绊倒他的物什一瞧,原来是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好奇地伸手取物,将它们一一码在泥地上,然而里头的东西却煞是奇怪:
满满一把艾叶、长条白麻布,以及、以及……毛重七就着月光细了辨,那弧形物什在星光的映衬下,闪着银白森然的寒光——锥形开刃,背厚口薄——一把锃亮的砍骨刀!
看见这刀,毛重七总觉得在哪儿见过或听过它,可绞尽脑汁,却也怎么都回忆不起来。大贵家和二狼肉铺的刀都不长这样啊。
他进了茅厕,一脱裤子,哗啦啦解手,心里却直寻思着这麻袋。他曾听闻,艾叶和麻布联用,可作止血之物。过去有屠夫杀牲口,只想斩一半的肉,于是将剩下的肉用艾叶和麻布包裹,可以止血并保鲜三日,慢慢享用。可现在猪羊都被杀光,这两样物件,都已无用了。
至于麻袋和砍骨刀……毛重七一个机灵,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大贵农宅前,他揪住问的货郎。那货郎今儿早提到,昨夜大狼还买了砍骨刀和麻袋,那怎么今夜大贵家里又出现一模一样的?
……莫非大狼又出现了,和二狼一同要再次作案?这呆傻的大贵爹难道就是他们要杀的牲口?!
毛重七惊跳起来,冲出茅房,却发现地上的麻袋早已不翼而飞。他赶忙到前院,此时东房的烛火也已熄灭,整个屋子一片漆黑。他狠拍门扉,喊叫大贵。
不多时,院另一头的西房烛火亮了,毛重七等得火急火燎,大贵才穿着亵衣,一脸茫然地开了门:“官爷,大晚上的,所为何事啊?”
毛重七冲进屋内:“你爹呢?”
大贵:“在东房,他这时正睡着呢。”
毛重七扭头就要进东房,但却被不知情的大贵拦下,气得毛重七扯住大贵的衣裳一起进了屋内。灯火一亮,大贵爹的床上果然空无一人,大贵这才惊惶起来。毛重七长话短说,解释了一通。
大贵却道:“不可能!大狼二狼杀猪还是我娘教的呢,那时兄弟俩就蹲在案板上,四只眼珠子瞪着我娘手起刀落,杀猪放血,一头猪嗷嗷的叫。这两兄弟德性像狼狗,呆傻不懂事儿,直接就喝了生血、撕扯咽了生肉。他们怎么懂杀人的事儿!”
毛重七恨铁不成钢:“都嘬着血淋淋的骨头了,分明是人面兽心,你竟然还护着!你爹都不见了,还不赶紧去他肉铺里寻?”
大贵这才恍然大悟:“要不官爷你先去,我穿了衣服随后就到!”
人命关天,毛重七不等大贵就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