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破碎尸块（1 / 2）

明崇祯十三年，祖父虚岁三十，入了衙门，任捕快。七年间，他福星高照，连连升职，从小班头、大班头一路晋至总捕头。

可据传，祖父能担任捕快，并非因他神勇盖世武功超绝；而是时年天逢大旱，田野间颗粒无收，饿殍遍地。就连衙门也难逃一劫，饿死了个老捕快。衙役们缺人手，他又常去衙门里挑粪洗瓮，就让这担粪小工误打误撞捡了个大便宜。

走马上任后不久，衙门里接到了一个穷乡僻壤里的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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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t破碎尸块

某县二十里外，水塘村。

烈日似火，一群臭烘烘的田夫田妇，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一个破落农宅，各个惊惧万状，又惶恐又骇怪地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作孽哦！”“天杀的畜生，这怎么下得去手啊！”

院里头传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哭声，震天大响：“王八羔子，哪个王八羔子干的！我的亲娘啊，你怎么被贼人害了啊！”

这时，一个带刀的黑衣捕快一边高喊着“狗日驴蛋蛋的，让一让！让一让！”，一边扒拉着水泄不通的人群，挤进了院中。豁然见到屋里的阵仗，我祖父毛重七，着实吓得一通魂飞魄散：

眼前一座普通的破旧农宅，竟是满目的猩红鲜血，俨然成了屠宰场！

一个粗鄙的佃户趴在一滩血泊里，歇斯底里地哭嚎着。在他身旁，有一个嘴角流下涎水的痴呆老头儿，傻愣愣地坐在泥地上，对眼前的一切恍若不觉。

再看这血屋内，满泥地的暗红色干涸人血，血腥味混杂着农人的汗味，臭气熏天，直教人作呕。

泥地上七零八落地摊着几块碎肉、半截肠子，混杂着零碎的白骨和脑花；墙上亦是溅满了鲜血，顺着壁沿流下千百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看得人头皮阵阵发麻。

毛重七过去挑粪，干的是屎尿屁的勾当，头一回见这血淋淋的尸体，自然怕得哆嗦。但既然成了捕快，他也就把心一横，学着戏文的捕头东问西问，总算拼凑出了完整的案子。

这嚎啕大哭的村夫名叫大贵，他上头曾有两个哥哥，却早早夭折。因为是三儿子，爹娘过分疼爱，导致他游手好闲、整日不着家，尽在外头瞎逛，连喜事都没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