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鸟于飞 三十九(2 / 2)
“我没空,你换个人吧。”
“孤非你不可。”
萧牧烦死了,可一时半会居然无法从这半梦半醒的冥想中脱身:”我之外还有成百上千的修士,请您另觅有缘人。“
“一百多年来你是唯一的有缘人!”那声音情绪激动开始大喊大叫,大有一副萧牧不从就跳出来逼他就范的架势。
碰见疯子讲理不成,萧牧就选择了装死。
“吾乃埃希箔国王子,一百年前到东方来游学,能学贯诹若亚孜特圣教、萨满术、南方的傀儡咒术和巫蛊,还有你们中原的阴阳术和道法的,只有孤一个人!”
要是这人能现形,现在多半已经掐着萧牧的脖子恨不得把他吃进去了。
打坐冥想和现实的行动不同,现实中能够克制皮囊遮掩一个人的想法,但冥想本就是精神的活动,萧牧的心念稍微动一点,都会被那位咄咄逼人的老前辈看在眼里——
见自己沉睡多年醒过来见着的唯一传道对象对他的发言产生了兴趣,这位鬼魂直接甩开了架子按着萧牧的脑壳开始了他的宣讲:
“就从‘教’本身开始讲起吧——首先你需要清楚一件事,‘教’和‘神’都是不存在的。你不信也罢,就拿诹若亚孜特圣教来说,信徒拜的是火,因为在那个先民们居无定所畏惧一切的时候是火佑护他们,给他们取暖驱逐野兽;之后先民围绕着火组建共同生存的团体——不信也用不着骂我吧?”
萧牧确实在窝火,但是这个人,不,鬼,根本不明白“看破不说破”是什么意思。
“一百……二十……孤死了有一百二十多年了吧,孤无坟无冢,回不去老家。”
萧牧一声未吭,但这头鬼魂已经回答了他心里一闪而过关于“什么时候死怎么还不回坟里”的问题。
“你烦死了。”萧牧终于放弃了装死。鬼魂没有回答他,但是他感觉到西域来的老东西殿下耸了耸肩。
“孤死时还不到三十岁,不准叫老东西!”
“老东西!”
萧牧在心里大骂一声之后迅速睁开眼睛,天色已经渐黑了;那只一直没扔的金冠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手里,谢仪的那本笔记还板板正正躺在桌上——一阵晚风带了水塘的雾气吹来掀起了树皮色的封面,好像剥开了谢明微守在表面严严实实的龟壳,把不可告人的怀春心思偷偷塞给了他最不敢告知的小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