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鸟于飞 四十(1 / 2)
所以,这个东西,还有这里面那个不简单的鬼魂,到底是什么来历?
回过神来天已经黑了;萧牧感觉自己仿佛不明不白睡了一觉做了场梦,然后错过了黄昏和晚饭。夜宵的时辰还没到,愣怔间外面一更竹梆子的响儿已经游过了仰曦宫,像顽童用木屐踢着石板似的往远处去了。
“殿下,雅乐宫来了人,已经等您小半个时辰了。”侍女发觉萧牧醒来,赶忙俯首道。
雅乐宫?二姐又有什么事?萧牧一边想着可别是突然出了大事见了来人,果不其然得去二姐住处一趟。
秋夜凉,细碎的桂花乘着风落在树下,被暴晒了一个白天之后仍是香的;凉气从地面升起,混在桂香中间给桂花添了股从鼻腔凉到肚子里的冰片气。这位在仰曦宫固执等了他小半个时辰的宫女不像个宫女,她的脚步轻得像自己的一样。
宫人的脚步轻,是长期揣着敬畏提气屏息的结果,蹑手蹑脚的样子有时候像蜻蛉有时候像老鼠;而武人的脚步也轻,长期习武就轻得稳而坦荡了——这个女子显然是后一种。
前面就是两人高密不透风的宫墙。萧牧抬头看眼天上,不巧今天初三只有新月一钩,繁星倒是趁着晴天到处铺得密密麻麻。
“天上星多月不亮,地上人多心不平”,小孩子是这么唱的。
面对潜藏的危机他下意识把手挪到腰边摸摸知遇还在不在——不在,前面的宫女没有抬头,依旧盯着她细碎的脚步。
“咳——你叫什么名字?”萧牧问道。
“禀殿下,奴名杜若。”
语气中透出一丝的不耐烦,萧牧皱了眉。
“杜若姐姐,你来之前公主啊有说某事?”走在密不透风乌漆抹黑的宫墙下萧牧有点心慌,他没告诉过别人他最怕的就是这段路,因为从小就听嬷嬷讲从墙里钻出鬼怪吃人把人拖进墙里的事,长大些就变成了刺客在这条黑暗的巷子里挥刀血溅三尺的风闻;还好被弄死的宫女太监都不在这边,不然走夜路听到男鬼女鬼交相哭来哭去,着实不美妙。
可这条漫长的路仍没走完,亘古长夜中只有杜若提着的那盏蛾火。
“么得吩咐,殿下少安毋躁。”杜若仍很冷漠,这股冷漠劲倒和谢仪有那几分相似之处——给了他些奇怪的安全感。
但是她绝非本地人,这口音明显进京还不到五年。
一阵风终于从巷口闯进来吹得灯烛几番摇晃,萧牧回头望眼已经被丢到宫墙另一边的仰曦宫,即使自己有呼剑的本事,离这么远知遇也听不到;可是这个杜若明显有问题,二姐既挑她来传话,她传的会是真话还是假话?宫禁之中有个身怀武功的外地人,不论她持何目的而来,对宫中而言可都是相当危险的事情。
夹道守卫各配有铁剑,他打量一番那些粗糙原始制式统一的剑鞘,料定里面的剑也不大好用,可能还不如山里终日被山风山雾熏着的木剑,不过要是斗个普通的武林中人,应该也足够了:道门武功永远都胜在内功上,在这一点他纵然没有大师兄犀利,也绝不会折了垂星观师承的名声。
前面就是雅乐宫,雅乐宫门口的铁卫是这一路上最后几个身上有武器的人,要动手,这里是最后一片战地;一旦进了所有人都手无缚鸡之力的内院,祸患更大——大姐含冤早逝,谢仪安危难料,他决不允许再有人来伤害他二姐。
生满铜绿的门环上朝所有来人统一怒目而视的狰已经近在眼前;萧牧趁有飞虫从那个杜若身后掠过的当儿疾步过去做了个要从背后弑人的假动作:只要这个人受过武功训练,只要这个人有一点武人的底子,面临这一手突袭不可能没有本能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