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道迟迟 二十二（1 / 2）

“明微我跳下去开眼，一会我被吹上来你接住我。”萧牧终于肯放开了谢仪，但这话说出口又让谢仪一阵精神紧张。

地脉中的气息有阴脉阳脉之分，阴阳二气随山势流转其间，汇集淤积在某处就成一穴：阴穴出现在地势平坦处，多数成了乱葬岗和天然冰窖；而阳穴多在断川乱石间，周围寸草不生，刀子一样的罡气对一切生命天然地不友好。他们午夜开始动手排阵第一个做的就是这个简单的引爆机制，谢仪本以为开这个眼是为了杀伤，没想到萧牧把它留到了最后：山魈死了，还有生灵要救；开阳穴出罡风烧掉尸毒尸气，这就是最后一步。

可是萧牧精心计算，为什么最后出了这么个闹着玩一样的昏招？他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比自己亲自冒这个险更好的办法？

“你到底想干什么？”在萧牧准备纵身跃下的时候谢仪扯住了他的衣襟。

萧牧冲他诡秘一笑，解开了攥在衣襟上的手指。

那个灰白色的身影开始下坠，像蝴蝶翩飞，像雏鸟离巢。

“萧于野！”谢仪驱剑追上去，萧牧乘着重力先行一步已经触到了地面——肉眼可见的红光熄灭，他甚至听到了断崖颤抖的轰鸣。

“接住我。”谢仪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反反复复地念这句话，他焦急地盯着离自己只有丈余远的萧牧，嘴里喃喃念叨着“接住你”。

炸了。

能撬开山石的爆炸冲击波只掀了萧牧一个趔趄，但马上裂缝下面冲出的气流让他失去了平衡，脚下一松，直接被送上了半空。

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妙。他不知道自己会被吹去哪里、吹多远，会不会撞上树枝、撞上峭壁上的石头；他知道有谢仪在自己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被掀飞的这一瞬间他还是尝到了对死亡的恐惧。

“啊啊啊啊啊！”

事实证明事到关头的时候不要说保持冷静，有时候连句救命都喊不出来。

然后他就坠入了一个柔软而坚韧的地方。

来人还在紧张地寻找出路，但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萧牧伸长手臂拥住了谢仪，在谢仪怀里暂时地闭上了眼。

温热的胸膛还在急促起伏，萧牧能听见；他心安理得地享受这片刻的温柔，在衣服深处甚至还闻到了被热气鼓动出来的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

像房内烧的檀香，又不是；是夏天黄昏时分的心跳的味道。

“明微，你好香。”萧牧喃喃道。

突然脚底下被绊了一下岩石刮擦金属的利响像串虫子爬过萧牧的脑袋紧接着就被重重扔到了坚硬的地面上。落地时，还有只手在他后脑轻轻地护了一下。

“你说什么？”谢仪喘息未定一脸狼狈甚至还没来得及管理自己的表情，多吃的几块点心残渣在嘴里发酵出一股夹着酒味的酸气扑了萧牧一脸。

“你没事吧？”萧牧摸摸谢仪后背，衣服已经破得不成样子，有几处甚至摸到了散发热气的皮肤——连里衣都破了，再有湿淋淋的地方，就是被岩石擦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