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你这漫不经心的语气是想闹哪样。

这种自己对自己说话的感觉太过诡异，他低下头用一只手捂着眼睛无奈道：“你还是变回去吧。”还是萤火虫的样子比较顺眼。

“嗯。”萤火虫乖乖地应了声，却在片刻之后猛然僵住。

除妖师见他半天没动静，于是疑惑道：“怎么了？”

萤火虫慢慢抬起脑袋，白皙的脸上满是委屈：“我，我变不回去了。”

“……”

后来的这半天萤火虫都顶着除妖师少年时期的皮，而对此毫无办法的除妖师只得不看那个跟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人。

天色很快黑了下来，已经洗漱完毕正准备去睡觉的除妖师却忽然被萤火虫叫住：“我冷……”

除妖师愣住，现在他眼前的少年身高只到他下巴。夜晚的风吹来一阵阵凉意，少年被冻得直搓胳膊，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思索片刻，除妖师揉了揉少年的头发：“跟我睡一起吧。幸好床够宽。”

萤火虫少年立马扬起了笑脸。

被子里很温暖，萤火虫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在被子里睡过。他双手紧紧地拽着被子，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恨不得整个人都融进被子里去。

除妖师一直都是一个人睡，身边突然多了个人，还有些不习惯。他把头偏向枕边人的方向，想看看对方睡着没有，奈何天太黑，他什么也没看见。

他吸吸鼻子，闻到一股青草混合着泉水的淡淡香气——是从萤火虫身上发出来的。

翻了个身面对着萤火虫，除妖师悄声开口：“小妖怪，你身上为什么会有水的味道？”

快要睡着的萤火虫有气无力：“因为我是在水边长大的啊。”

身边传来的声音带着些低沉和慵懒，从耳朵一直撞进人心里。除妖师伸手将萤火虫搂进怀里，闻着对方身上的青草香，慢慢陷入了沉睡。

月光从窗外透进来，屋子里的枕头上一只萤火虫正闪闪发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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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开头难，跨过了开头这个坎，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

在经过了约半个月的练习之后，萤火虫已经能够熟练地控制自己的形态了，并且在除妖师的强烈要求下，他再也没有变成除妖师的模样。

“小妖怪。”正在晒太阳的除妖师对着树荫下的萤火虫喊道。

萤火虫拿了根树枝掏树根下的蚂蚁窝，被抄了家的蚂蚁们扛着比自己还要沉重的食物四下逃窜。他很享受人形时的自由，因为人的双手可以做很多他以前不能做的事情。

“干嘛？”玩得兴致勃勃的萤火虫头也不抬，“说了好多次了让你别叫我小妖怪。”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比如去很远的地方看看什么的。”

萤火虫停下手里的动作，维持着刚刚的姿势，沉默下来。蚂蚁爬上他的脚他也没动一下。

良久，他转过身看向除妖师，问道：“我能看看你装妖怪的瓶子吗？

“啊？”除妖师不明所以。

“我曾遇到过一个兔子精，她告诉我说除妖师们都有一个专门装妖怪的瓶子，被装进瓶子的妖怪都会没命。后来我再也没见过她。”

“啊，这个啊，”除妖师闭着眼睛时声音有些懒洋洋的，“那瓶子只有爱喝酒的除妖师才有，因为他们说越是品性恶劣的妖怪酿出来的酒越香醇。”

“……”这理由……

萤火虫放下心来的同时又有些无语，他突然有种自己身上也散发着酒香的错觉。

站起身抖掉爬上脚的蚂蚁，他几步走到除妖师的身边半蹲着身子，面无表情地看着椅子上的除妖师。

“嗯？”被莫名其妙盯住的除妖师地发了个音。

“你刚刚问我将来的打算，”萤火虫平淡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是想赶我走了吗？”

除妖师伸手遮住阳光，然后微微眯起眼：“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难道不是吗？”萤火虫反问道。

“你想留在这里？”除妖师转过头看着蹲在地上的人问道。

萤火虫不说话，但除妖师还是从他坚定的眼神里得到了答案。

“那行吧。不过你留在这里，说不定咱们就再也见不着啦。”除妖师重新闭上眼睛故作遗憾道。

“为什么？什么意思？”萤火虫难得地皱起了眉头。

“因为我想去游历，所以不能待在这里了啊。”除妖师语气里带着笑意。

明白过来自己被捉弄了的萤火虫：“……”

除妖师直起身子，跟萤火虫脸对脸眼对眼，笑着道：“所以，要跟我一起吗，小妖怪？去看跟这里完全不一样的春夏秋冬，去品尝从未吃过的各种美食，还有很多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妖神鬼怪。说不定还能给你找个媳妇。”

他的声音仿佛有一种能心神魂魄的魔力，萤火虫看着除妖师溢满笑意的双眼，失了神。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些什么，面无表情道：“我不要媳妇。”

“嘿……”除妖师挑了挑眉。

“你也不能要。”萤火虫又说了句。

除妖师捧着肚子笑出了声，揉了揉萤火虫的脑袋，他轻声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