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第十二章

这一下竟颇得力道，剑铮然一声钉在了墙上，卫栩额上已是汗如走珠，后退了几步抵住墙，急迫的喘息着。良久道“以后永远不要这样做了。”

顾绍岑跟着起身，走近前道“阿栩，你信我了？”

眸中是掩不住的热忱期盼。

顾绍岑颈间的血迹已经半干了，不过是破了皮的小伤，只是在领间一糊，连下颚都沾染了些许，很是唬人。卫栩微微别了头，不愿直视他，少年依然是一脸兴奋的样子，丝毫不知方才他几乎动了杀念。

顾绍岑以为他是嫌自己的伤痕碍眼，大大咧咧的用手背在脖颈间蹭了一把，笑道“没事，要不了明天就好了。”

卫栩摇头，错身走过去，将钉在墙上的剑拔了下来。

吃不准他是什么意思，顾绍岑也不敢说话，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他取了剑，在手中掂了掂，还入鞘中递给顾绍岑。顾绍岑不敢不接，捧着剑小声道“怎么了？”

“你的命，你自己留着。”卫栩最后眷恋的抚了一下剑鞘上的纹路，收回手“伤了你的东西，我也不想再用了。”

说完依旧是要走。

顾绍岑顾不得消化卫栩刚刚那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扯住他衣袖，急躁道“你还是不肯留下？”

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太差，连忙收了声，偷眼看着卫栩脸色，做低伏小道“不走行不行？”

卫栩无可奈何的笑了笑，道“就算我想走，现在又能走到哪去。我只是去谢烨那里。”

见顾绍岑的衣摆上，因为方才跪着沾了一块灰，他伏身为他掸净。直起身时，又是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卫栩了，他慢慢道“绍岑，我想静一静，你也应该静一静。抛去其他，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

顾绍岑心里也明白卫栩说得在理，可昨夜甫定心思，今朝就骤遭分离，况且还分开的这么不明不白，话也未能说开，生怕一个看不见就惹得卫栩愈发胡思乱想。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揪着衣服的手却不肯撒。

卫栩也没催他，只是道“谢烨自己来了天端阁，杞之和越之还留在常州城内的客栈养伤，你能不能遣一队人先行送他们二人回藏云，还有其余几位同门的遗骸，只是草草安葬···”

“你放心。”顾绍岑打断他“我这就去找心腹之人安排，一定让几位侠士魂归故里。”

遥遥听得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和交谈声，顾绍岑松开卫栩的手，仓促道“阿栩，你等等我好不好，我知道自己明白的太晚了，但你等等我。这些日子我保证不去烦你，待你伤势好些，我带你去见一个人，结契的事情一定可以解决，到时候你再决定要不要原谅我。”

说完也不等卫栩回答，就自顾自冲他挥了挥手，迎着说话声跑去了。

过了两日赵小公子满脸菜色的抱着枕头来扣了顾绍岑的门，说是卫栩、谢烨每日不到卯时就早起起晨课，他实在受不了。顾绍岑对前两天才卖了自己的这位难兄难弟表达了一下幸灾乐祸，就将其放了进来。自此赵君瑜的房间挪给了藏云的师侄二人，丢下赵君瑜来为祸顾绍岑。

顾绍岑既然将不去惹卫栩烦心的话说出了口，纵使百爪挠心也硬撑了月余，当真没再出现在卫栩面前。只是时常叮嘱阿章过去送药送补品，怕他闷得无聊还亲自到街上寻些小玩意同送过去。赵君瑜倒没他这些忌讳，况且明面上那依旧是他住的院子，不常在反而令人生疑，于是几乎天天白日跑回去找谢烨，直到夜间再悄悄潜回来。

顾绍岑旁敲侧击他卫栩近况如何，他只说身体日渐恢复，多余的话像嘴上落了栓一句也撬不出来。再问赵君瑜就抱着枕头装睡，顾绍岑气得要将赵小公子扫地出门，赵小公子才期期艾艾道“是谢大哥不让说的，说顾阁主做了对不住卫前辈的事情，既然是男人就该堂堂正正的来负荆请罪，不该、不该托他人之口遮遮掩掩。”

“这个恩将仇报的谢烨，我倒是想杀上门去，可也得阿栩肯啊。”他小声排揎道。

赵君瑜倒是满面春光，将天端阁住得简直比家还要称心，常常偷偷拉着谢烨在城里闲逛，除了烟花流水之地没去过，城内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转遍了。他同顾绍岑关系好，少年时常在天端阁做客，可称是半个当地人，正好在谢烨面前显摆一番。顾绍岑忙里偷闲，曾抽空同他们一道去了一次，越看越碍眼，就不肯再一起出去了。

又过了几日，越之、杞之的伤已养得七八分，顾绍岑安排了车马和信得过的人手，一直护送他们出城，然后再换水路，大约过个半个月左右也就到申山了。去了的那几位弟子，顾家也已代为敛骨，只是路途遥遥，加上天气炎热，难以肉身归葬，来时热热闹闹的几个人如今都只能宿在一只只小小的瓷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