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一念至此，顾绍岑冲他翻了翻白眼，道“想都别想。”

赵小公子摸了摸鼻子，不知又怎么惹到了这位少爷。

到底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玩伴，顾绍岑也知道自己这脾气发的没道理，向来娇生惯养，在脂粉堆里打滚的赵君瑜路途迢迢从昆仑派赶过来给自己壮声势，这一路既有功劳也有苦劳，是顶讲义气的。于是主动碰了碰对方手肘，问道“你留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你父亲不担心？”

赵君瑜哼了哼，晃着脖子道“老爷子哪里有功夫管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情姐更像他亲生，不过我也乐得清闲。”

他嗤笑着朝赵君瑜肩擂了一拳“你这可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顾绍岑回过头看了看花窗外低声叙话的两人，神神秘秘的对赵小公子竖起一根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从一格书架后面掏出一只小瓶来。瓶是晶莹可爱的琉璃瓶，酒是色泽盈盈的葡萄酒，可惜没有夜光杯。不过少年人只要能快活，也不在意这些，他破了封，自己往嘴里倒了一口，然后一边偷看外面，一面递给赵君瑜。

他说“咱们瞒着他们自个喝，省的听唠叨。”

他还说“你这话，要是别人说我信，你我还不了解么，哪里会真吃情姐的味儿。”

赵君瑜从小到大无论诗书骑射还是招姑娘喜欢样样都差顾绍岑一截，只有酒量比他壮些，一气饮了半瓶，方一抹唇角道“绍岑哥，你会瞧不起我么。”

顾绍岑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道“人还没喝醉，怎么开始说疯话了，我为什么要瞧不起你。”

赵君瑜怏怏道“以前我以为我们是一样，现在一看你和情姐才是一样，只有我是个废物。”

顾绍岑默然无语，拿起酒来想要喝，想了想又放下，琉璃瓶磕在桌上一声轻响。

“对不起。”赵君瑜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我不该这么说，你自然是希望绍杭哥还在，伯父也还康健，我醉了说胡话了。”

他摇摇头，扯了个笑，露出自己那颗小虎牙来，然后大力把赵君瑜拍在自己怀里，道“不会，无论以后在哪里，我们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兄弟。哥哥怎么会生自己弟弟的气。”

等卫栩、谢烨回来，就看到两人鼻头眼梢俱是红红的，都侧着身表情不甚自在。

谢烨一撩袍子坐下，见二人形容，笑侃道“你们聊什么呢，总不会是抢着喝热茶给烫哭了罢。”

顾绍岑与谢烨不过几面之缘，却早就摸透了这人是个藏了九条尾巴的狐狸，明白谢烨是在笑话自己也只好吃个哑巴亏，全作没听见。只是赵君瑜一诈就被诈了出来，还当真朝眼畔摸去。

等摸到空无一物，正对上谢烨沉沉的笑眸。

赵君瑜觉得自己的心重重的顿了一下，坠得让人喘不上气来，在忘仙楼大醉三日他不曾这般，见着了姑苏第一美人薛灵君是他也不曾这般。他的心里，突然有些惊惶。

于是强令自己错开这对视，调转了头磕磕绊绊对顾绍岑道“听谢大哥说是你救了他们，只是你拜剑既成，离开天端阁数日，身体可无碍么？不是说，与鲤梦结契后，一日也离不得？”

遮遮掩掩这么长时日，夜里碾转，总不知如何开口的那个真相。就这么贸贸然，被旁人轻飘飘的说了出来。顾绍岑一下子挺直了脊背，他能感受到那道几乎能灼痛他的注视，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他看见了卫栩，也看见了卫栩眼中的自己。

于是，什么都是清清楚楚的了。

“谢公子、君瑜，你们出去一下。”顾绍岑走过去，打开了门。

赵君瑜感受到空气中倏然滞凝的气氛，隐约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却不清楚错在了哪里，游疑不安的站起来。谢烨比他镇静得多，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顾绍岑，然后过去拉起赵君瑜，道“走吧。”

还悉心的为二人关上了门。

顾绍岑站在门边，不知自己该不该坐回去，还是索性站着更好。

正犹豫间，听得卫栩开口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瞒卫栩到现在究根结底不过是怕他心绪起伏伤了身，原本想慢慢说，暗中打了无数的腹稿而今通通作废，知道不是再慢说的时候，于是一五一十道“就在我去常州城郊外寻你们那天。”

卫栩轻轻“呵”了一声。

然后便再不肯看他一眼，拿了佩剑推开门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