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术(一)(1 / 2)
孙宝指了指自己,莫名其妙道:“怎么就不能带我回来了?犯得着这么震惊么?莫小公子,你是不是太想我啦──”这话还没说完,眼前突然一黑,是莫玠反手把他脑袋按了回去,清冷的男声淡淡道:“谌衡,不可对客无礼。”又是这套闷葫芦规矩,真是万年不变。
话说回来,他这算是哪门子的客?连他本人同意都未曾经过,就硬是把他扛来这鬼地方……说是掳走还差不多。显然,莫钧也不打算把他当成客人,气得七窍生气:“兄长!这人无礼得很,如今又盗走邪功秘籍,为须弥坞所针对……把他留在这里,等同留一个祸害!”
怪不得莫钧这般厌恶他,他做的混账事,还着实不少。小到抓蟋蟀放在莫氏子弟床上,大到在太岁头上动土,用莫老头的话来说,可谓顽劣之极,请快些滚出天河。不过,盗走邪功秘籍这件事,他是比窦娥还冤,纯粹是章成济给他扣了个屎盆子在头上。
孙宝无奈地耸了耸肩,顺着莫钧的话接下去,好让莫玠想清楚想明白,赶紧放自己走:“是啊,莫宗主,令弟说得没错。我孙明笛,无恶不作,你们武霄宗口中的不义之举,我通通都干了个遍,你还是快点放我走吧,也省得招惹麻烦。”
就算他说出真相,又能有多少人相信?倒不如节省这番力气,实实在在当一回背锅侠,孤身仗剑走天涯,岂不美滋滋。事若成功,雪洗冤屈;事若失败,灰飞湮灭。左右谁也不连累,一生潇洒恣意。
听到无恶不作时,那双清澈眼眸不知为何闪过一丝落寞痛色,莫钧宁愿相信是自己老眼昏花了。莫玠背影如南竹般挺拔,仍守在帐外:“谌衡,流言未必属实。祖训有云:‘行侠仗义者,不可有畏强权。’你我未知真相,待一切尘埃落定,再作评价亦未迟。”
连祖训都拿出来砸人了,莫钧简直要被自家兄长气疯,气得小姑娘似的原地跺脚:“兄长!那章成济只手遮天,你若执意要保他,我们就避不过此劫!”孙宝默默叹了一口气,章成济独霸武林,与官宦互相勾结,残害忠良,如今连天河莫氏都不能与之抗衡。
见劝不动他,莫钧干脆拂袖而去,眼不见为净。片刻,莫玠低声道:“你且好生休息。”随后,一阵脚步声响起,纱帐外那道挺延身影亦渐渐消失不见,应是追了过去。
对此,孙宝感到十分郁闷──他都承认自己十恶不赦了,莫玠这厮,还留他作甚?好生休养?想想都起了满身鸡皮疙瘩。灵光一闪,他突然想到一个名词,压寨夫人。乱七八槽的想法纷纷蹦入脑海,他连忙摇了摇头,将这四个大字晃出九霄云天之外,再重新理了理思绪。
生如蝼蚁,他又能倚仗什么?他可不敢相信,那本所谓的《驭毒术》真能助他所向披靡。不过是抱着姑且试一试的心态罢了。三年前的“衣冠之祸”,他还是略有耳闻的,各大世家能隐忍至今,想必是对须弥坞以及圆融阁势力十分忌惮了。
所谓衣冠之祸,是指顺昌元年年间,也就是现今官家登基不久后,发生的一宗武林祸事。祸自蜀山一处乱葬岗的衣冠冢起,说来奇怪,那地方地势凶险,让人渗得慌,遍地皆是千古无名尸骇,连个好心的收尸人都没有。偏生那儿有一个衣冠冢,有碑无文,路人怕它作怪,每每见了,也一直用香火供奉。
供奉了将近十年,那衣冠冢倒也安分,从不祸乱居民。但事情就得从三年前说起,蜀山乱葬岗命案连连,死了约莫百余人,都是些无辜百姓。被打更人发现时,他们无一不是被啃得血肉模糊,死状凄惨恐怖,无人得以全尸。章成济以讨伐邪祟为由,迫武林百家前往蜀山摆平此事。
谁知,去是去了,却没料到行凶的并非恶徒,亦非邪祟,而是一只沾染了戾气的百年凶兽!武林百家与之缠斗七日七夜,死伤无数,当中以天河莫氏、蜀山燕氏、青城顾氏、武安陆氏伤亡最为惨重。该死的人,不该死的人,大多数都死在这场祸乱。
至于那么多世家高手,为何会被困在小小乱葬岗,孙宝就不太清楚了,当时他还在四处逃亡,哪里有空管他们的事。如今想来,莫氏夫妇大抵就是死在了“衣冠之祸”中,背后自有更大的阴谋。自此,武林百家对章成济,并不如当初那般信服了。
……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又入睡了。再醒来时,他掀开纱帐,正想再修炼一番驭毒术,过几日后再另作打算,却突然想起一个重点──衣服被换掉了,那么,书呢?书哪里去了?该不会是被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