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遇(三)(1 / 2)
少年们哪见过这等阵仗,齐齐停下脚步,连声惊呼道:“啊,师兄!”
孙宝硬着头皮,厚着脸皮,狡辩道:“你说要让我站住,又揪住我衣服,我怎么能站住呢?你说说你,你这人,还真是矛盾……”那人闻言,目光沉沉,墨发随风微动,一双琥珀色眸子不悦地盯着他,身周气温彷佛凉快了很多。
被人倒提着衣领,怪不舒服的,他虽年方十一,身子还没长开,却已近七尺之高,身上肌肉紧实,线条流畅,绝不是纸片人般的重量。这白衣少年比他还要高上一个头,力气惊人,手里提着他这么个大活人,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神色从容如常。
来人竟然不是武霄宗宗主,孙宝暗自吃惊,大呼不妙,心道:“要是被莫老头抓住了,顶多罚抄几遍,有阿冷帮忙,还不是一天半天的事儿?偏生这人不知道什么来头……左右都是罚抄,不如逗一逗这个闷葫芦!”
白衣少年冷冷环顾四周:“尔等何人?为何在此游荡?”看见孙宝挣扎不休,穆一冷皱了皱眉,双手抱拳作揖,道:“在下阳炎山庄穆一冷,公子手里……是我家少主孙宝。”
趁他一时不察,孙宝像一只滑不溜手的泥鳅似的,缩了缩脖子,双臂一动,头往衣领钻去,咣当一声摔在地上,又揉了揉屁股,往穆一冷身后一躲,只露出半个脑袋,笑嘻嘻没个正经:“哈!没想到吧?这招就叫做金蝉脱壳,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他的衣袍宽大,轻易便能脱开,此刻露出了贴身的雪白里衣,丝毫没有衣衫不整的自觉,仍是笑嘻嘻地逗弄来人。
凉风拂过,白衣少年眸色微冷,如同凛冽初雪,面有愠色,叫人心头一跳:“放肆,阳炎山庄弟子今日辰时应在静雪斋听课。尔等为何会在青岚阁玩乐?”
十一岁的他听了之后,毫无惭愧之意,反倒在心中暗道:“废话,为何?当然是因为咱们溜出来玩了啊!这闷葫芦,刚才一副哑巴模样,现下倒是多话起来。”
穆一冷无奈地斜眼望了他一下,仍是挡在他身前,沉声道:“此事确是我们不妥,必会亲自向莫宗主请罪。这位公子,多有得罪,还望见谅。”孙宝却是不服,武霄宗讲课都是讲大道理,在这儿什么都做不了,偶尔逃逃课,还不行了么?
“阳炎山庄的弟子,轮不到你管教。你是谁,凭什么管我们?”此言一出,一众师弟不禁深深地感到敬佩──逃课被抓了个正着,还能理直气壮地顶撞回去,真不愧是师兄!
“武宵宗内一切禁止事项,外人入内亦须遵守,你──”话说到一半,白衣少年脸上一阵青白,突然剑匣出鞘,白皙右手覆在剑柄上,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气氛霎时变得一触即发,方才还笑嘻嘻没个正经的孙宝,亦冷下脸色来,突然冲上前一拳砸向他俊秀面容。这一招没有运用内力,纯粹是为了发泄情绪,却被一手截住了攻势。
被擒住的虎口位置一阵发麻,孙宝正要抽开,却见对方神色有异,瞳孔微张,暗自连呼不妙,硬生生压下抽回手的冲动,嗷嗷大叫:“疼疼疼疼疼!疼──阿冷,这人打我!”那边穆一冷听他哀嚎,面无表情,内心却颇为担忧。
他们来天河作客,若是打伤了武霄宗的弟子,左右说不通。不待穆一冷出声制止,白衣少年皱了皱眉,指节一松,趁此间隙,孙宝挣开了桎梏,一拳砸在他右脸上。
突如其来的一拳,正正打中了那张清冷面容,他被迫后退两步,勉强稳住了身子,俊秀面容上略现愠色,一手捂住发红的脸颊:“你!你这人……”孙宝见奸计得逞,嘿嘿笑了两声,哪能结结实实挨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穆一冷将他护在身后,面容冷肃,将孙宝完全藏在身后,犹如一座巍峨大山,竟还要比那人高上几分:“阁下出手在先,不应怪我家少主。若有不公允之处,应当侵莫宗主理清楚。”
说曹操,曹操到。
后来,莫宗主来了,孙尘渊也来了。结论就是莫宗主明面上给他道歉,说是自家过错,暗地里请他快滚,滚得越远越好,这种不好学、不听教之人,天河莫家绝不欢迎。
当时,孙尘渊虽然没说什么,只是那种失望的眼神,更让孙宝难过。要是知道那白衣少年是莫家大公子莫玠,他出手是因为他们闯进了他的居所,说不定他就不打了,说不定就能不给阿爹惹麻烦了。
少年时期的琐事,让孙宝更是不服此人,同年秋天,这个一言一行极为端正的公子哥跟他弟弟来阳炎山庄作客时,他还跟穆一冷一起吓得他们鸡飞狗跳,这些都是后事了。堂堂莫宗主,小时候怕虫子怕得要死,想想还真是挺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