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1 / 2）

加班持续到周四，杨佳意忙得头昏脑涨。中午小短回家抱着他胳膊说今天圣诞节，晚自习下了要和同学出去玩，这孩子裹在厚厚的红色大棉袄里格外显小，于是也格外让杨佳意心软。想了想，他从茶几下掏出一个小米手机的盒子递给小短：“拿去，手机卡给你装好了。本来准备下周你生日给你的，既然今天要晚回，那就带好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小短开心得乱叫一通并且多吃了一碗饭。离家时照例忘了带着手套。

下午杨佳意轮休，歇了一小会儿，他便开始着手收拾两个孩子的卧室。小短的衣服是最多的，不是因为偏爱他，只因为他最脏。小时候出门玩一圈就变成小泥孩，现在的外套也是每次必须手洗，不然根本弄不干净。秋亮最臭美，双十一买了一堆稀奇古怪的衣服裤子鞋，实际上上身最勤的仍是警服。

柜子最底下是秋明的衣物。杨佳意已经很久没有机会去替他收拾了。

忙到天黑，家里仍旧空荡荡的。关上所有的灯，抱着珊瑚绒毯子，杨佳意照例想在沙发上打个盹儿。在床上正儿八经地他反而睡不着。最近罗跃倒是平静，除了每天准时准点问他吃了没下班了没，已经好几天没露脸出来烦人了。但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人连发微信都透着一股吞吐劲儿，闭着眼想了十多分钟，杨佳意叹了口气，坐起身，打开手机。

“吃了。下班了。你得绝症了？”

罗跃仿佛守在手机边上似的，秒回：“没啊……佳意，干嘛这么问？”

“哦，没事，我睡了。”

“等等！”

“？”

“那个……”

“到底怎么了？”

杨佳意清醒过来，先前一点瞌睡消失得无影无踪。将棉鞋勾在脚上，他等着罗跃继续憋。

“最近……有没有人找过你？”

“没。你在外头欠债了，签字画押写的我的名字？”

“……不是。”

“谁要找我？”

“没谁！佳意你睡吧”

“王汝薇？”

那边几分钟没动静。杨佳意知道自己猜对了。他闭上眼，很久才站起身，去到卧室想换身衣服。屋子里很闷，呼吸都费劲，他将窗帘稍稍拉开，雾蒙蒙的玻璃上透进一点月光，照得他眼睛生疼。他惊觉竟然一直没有开灯，便扯扯嘴角，拍了拍床头的小夜灯。一团暖暖的七彩光在屋中骤然亮起，这是小短买给他的中秋礼物，一弯彩虹的样式，不算实用，但很可爱。

床上的羽绒服摸起来冰凉冰凉的，杨佳意一直都爱夹棉棉袄就因为这个。可是最厚的那件棉袄还挂在阳台上，潮乎乎的，剩下那几件躺在衣柜里，没心思翻。想想只是见罗跃而已，干脆不换了吧，于是弯腰，将掉到一半松垮垮的棉袜拉紧些，又摸到一条围巾搭在胳膊上，拾起手机和钥匙出了门。果然是圣诞节，呼啸着北风的街上，连最简陋的街边饭店的招牌上都缠着红绿相间的小灯，遑论隔几家店就有的圣诞树，那些亮晶晶的树身上挂着好多小盒子，成串的、虚假的礼物。

手机响了，杨佳意划拉几次才接起。罗跃说他正往家属院这边赶，让杨佳意待着，别冲动也别乱想。杨佳意将袖子拢高些，迎着风问：“我为什么要冲动？”

“你出门了？”

“嗯。”

“来找我？”

“是吧。”

“佳意，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