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1 / 2）

隔天周一，秃头司在早自习的训话时间稍微要比平时长。小短起先还认真听着，之后便眼神发直，脑袋开始一点一点，没多会儿就耷拉靠在了叶方山肩上。叶方山僵住，冲司老师望过来的眼神抿抿嘴角，接着便一动不动，让小短尽情地睡。他不时在桌下点开手机屏幕看时间，待到离打铃还有一分钟时，他捂住小短的右耳朵，让他和自己的衣服贴得更紧些。

小短醒时迷迷糊糊的。眨巴着圆眼睛，他长叹一声，说，好难受。

叶方山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擦擦口水。哪里难受？”

小短才不管嘴角的口水挂多长，也没看见叶方山校服上那片洇湿，仍旧沉浸在伤感里：“刚刚我梦到在拆一盒饼干，闻起来甜甜的，有夹心的那种。好想吃啊……”

他眼里泛着光，大概和梦里的饼干一般甜。叶方山正看得入神，坐在第一排的大组组长冯睿冲这边大喊：“杨小球，你的语文作业还没交呐！”

“你才是球！……就来就来！”翻了半天书包，小短起身要走，叶方山拉住他：“你早上是不是没梳头？”

“起晚了，来不及啦，干嘛这么讲究？”

叶方山微微蹙眉，手指在他头上拨拉着。小短的头发密而软，总梳不服帖，如同一蓬细而小的黑色草儿生长在头顶，说不上多好看，但相当俏皮。叶方山早知道他头上是没有发缝儿的，指肚在发上摩挲许久都触不到头皮，反而连着整只手掌都微微发痒。小短脸色微红，用折得乱七八糟的作业本打掉他的手，往前排跑去了。

周围几个女生看着这边，嘀嘀咕咕不知说着什么。叶方山不以为意，替他收拾起课桌来。

课间操结束后，叶方山只是去买了趟东西，就找不着小短的人影儿了。站在操场上，他只思考了十多秒，便往公厕那边走去。小短果然蹲在那道后墙缝里，叶方山侧身挤过两三个抽烟的男生，立在他身边：“怎么跑这儿来了？”

小短吓得一把拽掉手心那把枯草：“喂！……不是，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我在找你啊。”

“哦。那你还挺聪明的。我就是心烦，来这里静一静。”

上课铃响了，很快墙缝里只剩他们俩。是很静，除了随风飘来的读书声，能打扰到小短的，只有半分钟响起一次的冲水声。叶方山默默看了他一会儿，将手中一兜东西递到他脸前。小短隔着塑料袋戳了戳：“……饼干？”

“嗯，柠檬夹心的。”

抱住头，小短不肯接：“干嘛啊你。”

“你不是说，吃不到，很难受吗？”

“那只是做梦啊，梦里头得不到的东西太多了哪儿能样样当真啊——”

小短自暴自弃地吐槽，然而在抬起头时忽然收了音。叶方山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却柔和极了：“嗯，是不能样样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