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2）

进入十一月，秋城迎来第一股寒流。一夜醒来，树上的叶子挂了霜，头发梢不小心擦到一点儿树枝边，就会落得一头水。

这天周末，秋亮早班，飙到局里时肚子里热乎乎的鸡蛋面仿佛还留着余温。杨佳意做早饭的花样并不丰富，但舍得放料。番茄鸡蛋和肉丝裹缠在一起十分诱人，他总能吃上两碗。手臂上的伤几乎不碍事了，秋亮想过过手瘾，便开着车带王二他们两个懒货去找饭吃。只是警车标识太过显眼，所到之处小贩奔逃，小李开窗扯着嗓子喊“给我留个肉饼再走”都不管事儿。秋亮奇怪这些家伙怎么突然这么懂事，经王二一提醒，才想起来，一年不知几度的文明城市抽检又要来了。

转悠一圈无果，他们只好委委屈屈去了最近一家米粉店。秋亮胃里还撑着，说了一声便去外头吸烟。晚秋的空气最是清爽，天高云淡，总有种天永不会黑的错觉。他和秋明记事都早，小时候跟着杨佳意磕磕绊绊地过，七岁之前一直在搬家，没事儿还要去恐怖的姑妈家坐坐，早就练成一副天崩地裂都无所畏惧的性子。秋明知道杨佳意怕他们哭，每次秋亮要掉眼泪，都会被秋明喝止。秋亮怕他怕得要死，一被骂，就忘了伤心事。

秋明说，我们不哭，爸爸就能少哭点。

久而久之，秋亮也就不会哭了。

他几乎不懂什么叫伤春悲秋，所以，当他看清站在对面墙根底下苦着脸的徐朗时，很是不屑。徐朗身上还挂着那件纪梵希，就是又破了点儿，拉链缠住里头的衬衫也不整整，就这么卡在胸口半截，难看死了。扔掉烟，他走过去，将对方松垮的毛衣狠狠一拽，而后顺顺溜溜把拉链拉了上去。

舒服了。

徐朗的表情从惊讶转为欣喜：“亮亮！你碰我了！”

“找死吧你。”

丝毫不介意身上还穿着警服，秋亮直接爆了粗口。徐朗这人阴魂不散，仿佛摸清了自己的巡逻路线，哪哪儿都能碰到他。秋亮查了查他的底，发现他一直租住在东面棚户区一个单间，独来独往，也不工作，据房东说只成天在屋里放音乐、玩游戏，一副网瘾青年的做派。“就这么个不思进取的东西，居然还嫌我们公厕脏。”房东如是抱怨。

想到这儿秋亮就想笑。他嘴角勾着，警帽歪着，又帅又痞。徐朗看呆了，摸上他的脸：

“亮亮，你眼睛里有星星。”

“是吗，那美克星还是潘多拉星啊？”

秋亮笑意渐浓，说了句“跟我过来”，就把徐朗带到警车边。当徐朗的手慢慢爬到他腰上时，他转身，沉下脸，拿出一副手铐迅速给他戴上，把人推进了车里。

徐朗的表情变了好几种，嘴巴张了又张，愣是一个字儿都没蹦出来。

与此同时，小短那边则刚刚下课。

高一周末的补课尚算轻松，周六周日各半天。今天上午本来是数学英语两节大课，结果学校因为搞个什么检查，九点就把他们给放了。小短正犹豫要不要回家，叶方山便在楼道里追上他，说，杨秋，我们去街上走走吧。

小短爬了几阶楼梯，直到和他齐高，而后摇头：“走什么啊，街上有什么好玩的。”

叶方山和他遥遥相望：“那去我家，我给你补课。”

“……”

这次小短连“有病”都懒得骂，瞪了他一眼就想往楼下跑。叶方山侧身，顺势抓住他汗乎乎的手：“我请你吃过肉夹馍和西米露，所以，当做回礼，你陪我回家做数学作业吧。”

“才——”小短一时没有甩开他，另一只手冲他张开，“五块钱！你怎么好意思！”

“加肉的，要七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