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玪姑娘（1 / 2）

按理说能让凌恒如此表现的，定然不会是轻描淡写便可打发的存在，加之已经可从声音判断几乎是两人十倍的数量，使得燕绶都忘记了自己不可暴露身份，右手不起眼的藏在衣摆的阴影里，熟门熟路掐了个决的起手式。

那决乃是他过去自创，没有威力，伤不了人，唯一的作用就是瞬间转移，专作逃命之用。

优点是速度极快，谁都别想御剑追上，可与振翅一展十万八千里的鲲鹏相媲美，缺点是不定向不定位，谁也不知道这决能把人传送到哪去。

燕绶余光撇着大敌当前神色愈发凝重的凌恒，想了又想，考虑了又考虑——

灵契完成前凌恒要是死了，他也跟着完蛋，可若带着凌恒逃走，他身份跟直接曝光没差。

又是两难。

从燕绶还魂遇见凌恒开始，就没幸运过，不停的陷入一个又一个两难的绝境，令他心中真真恨的咬牙切齿，甚至想在凌恒白生生的脖子上咬一口，最好见血，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可惜时间不等人，随着林中嘈杂凌乱的脚步声临近，似春日枝头上黄鹂鸟那细嫩瑰丽的啼叫声般悦耳而充满生机活力的嬉笑声也跟着大了起来。

紧接着，茂盛的灌木丛一阵晃动，六个身上沾着枝叶碎屑追逐打闹的女孩子蹦跳着欢笑着踏上了曲折的碎石小路。

这几个孩子年级尚小，七岁上下，圆圆的脸上犹带童稚感，一派未知世事的天真烂漫，很是可爱。

在她们跑上小路后，后面紧接着出现的是略微大一些的少女，十二三岁之间，十几个人手臂上都挂着藤条编的篮子，篮子里盛着针线剪刀香囊手帕之类的东西，她们互相之间眉眼弯弯叽叽喳喳的聊着天，偶尔才制止一下前面玩疯了的小丫头片子们。

而在这些少女之后，一是看起来年龄最大的姑娘，不过大也未大到哪去，大约十五六岁，她手里撑着细细长长的一条竹竿，双眼上蒙着布条，神情庄重而严峻，俨然是个领头的，肩负着看管之责。

非要说她和其他人还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是虽然所有女孩子都穿着半新不旧洗到发白，甚至还打着几个补丁的衣服，但那些年纪小的乍看之下与普通人家的女儿一模一样，她却被后背着一柄垂着素色剑穗的长剑，剑鞘上还纹着阴阳双鱼了。

燕绶看清那双鱼纹落后，略吃了一惊。

那剑普普通同，其上也没有灵力波动，明显是人间凡品，但阴阳双鱼可不是谁随随便便都会纹。

简而言之，那女子要么是个修道的俗家弟子，要么家中有亲眷好友是个加冠的真道士，才能赠她这把剑。

无论是哪种……这近二十个女孩子都是活生生的凡人，半点做不得假。

先前燕绶守着凌恒这块香喷喷的满汉全席，作为行尸的鼻子都快麻木了，理所当然的忽视了其他凡人的味道，可现下他全神贯注于那个方向，这些女孩子又越走越近，生魂的香味愈发浓厚香醇，自然由不得燕绶注意不到。

等一下。

活人？

燕绶：“……”

燕绶悄悄侧首看向凌恒。

谁成想不看还好，一看到与凌恒那双没有情绪波动，因而总是让人产生他格外专注的浅色双目对了个正着。

加之两人一站一坐离的极尽，燕绶面颊上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呼吸吐纳。

燕绶：“！！！”

燕绶狰狞道：“你看我做甚？？？”

凌恒：“……”

凌恒指指河水，再指指已经上桥的女孩子们。

而后他收回手，又回到先前打坐的姿势。

不过双眸从头至尾睁着，眨都不眨的看着被吓得脸红脖子粗的燕绶。

后者一怔，有些不解其意。

凌恒等了几息，见后者依旧一脸懵逼，开金口道：“女子，活的。”

燕绶：“……”

燕绶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凌恒的意思。

之前他跟凌恒叽里哇啦滔滔不绝的说了不少人间重男轻女的风俗习惯，完美解释了河中成群结队的地缚灵——

可迎面走来的正是一群在他口中各种倒霉的女孩子。

即没一出生就沉河，也没半大被买入ji院或者成为童养媳，最大的那个梳的是未婚女发髻，同样未成亲。

堪称现场打脸。

燕绶：“……”

燕绶简直要被凌恒这行走人间还对人间习俗一知半解的木头给气死。

“我说的是大部分，不是每家每户！”

他拼命控制自己不要伸手去抓凌恒那层层叠叠包到喉结的禁欲的不行的领子，更不要抓着死命摇晃，气冲冲低吼道：“要是真到了一个女子都活不下去的地步，谁生孩子？人还怎么繁衍下去？！全天下人都早早死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