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与玄明馆相隔一条街有两处官方馆舍,分别为燕然馆和怀文馆,是朝廷安顿来访的他国使臣的住所。番邦使节居住再怀文馆,宋国和陈国使臣居住在燕然馆。
相比于国师私人产业玄明馆,这两处馆舍规模会小一些,亭楼阁轩的布局也略显端方有余雅致不足。
再过五日,就是崇德帝四十岁寿辰。此次来为梁帝祝寿的有北方契予国等番邦使节,南方苗族使节,陈国使臣,以及国师特意请来的一些交好的修道中人,譬如夏欢。
宋国照例无视梁帝的寿辰。十多年前红河谷大战,梁国施了离间计使得宋帝将沈仓全家满门抄斩,从而一举屠灭了宋国四十万大军,割走了宋国最肥沃富足的三郡,自那以后,宋国再也没有向梁国派过使臣。
是以此刻燕然馆内只住了陈国使臣承平郡王一行人。
满园芬芳,草木繁茂,桥廊流水,庭院幽静,正是一派春好,本该心情安然,馆内后花园里却有一少女忧思百结,泪盈于腮。
一只长相奇特的像鹿的兽,头顶没有角却有四根触须,趴在她脚边,温驯地舔着她的手,湿润的眼时而闭上时而睁开。
少女约莫才十二三岁,眉尖如黛,双颊晕红,眼尾微挑,唇角微翘,本是英气逼人的姿容,却因盈盈珠泪显得温柔稚弱。虽是一身贵族少女的装扮,鹅黄的轻罗曼妙美丽,娇俏可爱得很,却没什么形象地跪坐在地,抚摸那只兽,柔声道:“小满,你能不能别死?”
那被称为小满的兽,无力地只是舔她的手,大大的眼睛更加湿润,似乎也知道自己将要离开主人。
一旁的侍女安慰少女道:“郡主别难过,小满知道你舍不得它。”
这时,靠西的墙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人,先是像喝醉了一样东倒西歪,随后蹲了下来,抱着头,一只手里还握着一柄亮闪闪的短剑。
侍女吓得尖叫了一声。少女也吃惊的站了起来。
那人蹲了片刻,竟然直接从低矮的墙头上载了下来,摔在了墙边的花圃里,动也不动,身下的花被压得稀烂。
小满一下子爬了起来,滴答滴答地奔了过去,在那人身上嗅吸,又去他脸上舔了又舔。
那人被舔了几下,像是从梦中惊醒,翻身爬起来,眼睛时睁时闭,看上去神智不太清醒,踉踉跄跄地从花圃里跨出来,拿剑环指着周围,满脸杀气,“都别过来!都别想捉我回去。”
这是一个才十五岁的清秀少年,穿着明显不合身的宽大青色道服,头上没有戴虎文巾,只用一根发带束起,肤白眉浓鼻挺的,若不是那一脸的戾气,倒说得上时极其俊秀出众。
小满跟在身后,想靠近他,却被他拿剑逼了开去。
少女微微蹙眉,目光在他袖口那未干的血迹上停了停。她虽是才十二三岁,看上去却比身边已经十五六岁的侍女镇定得多。
侍女惊慌失措地躲到她身边,颤声道:“郡主,怎么办?”
少女没有答话,冷静地招小满过来,但奇异的是小满竟对她的手势视而未见,只是围着那凶恶的来人转圈圈。
“去叫人来。”少女沉声吩咐道,父亲去户部交割带来进贡的五百万两黄金,给她留了二十个兵士,也不知能不能敌得过这看上去杀气腾腾的恶人。好在她也有自保的手段,才不怕他暴起伤人。
侍女又想逃开又不放心:“我不能留郡主一个人……”
郡主撇了撇嘴,“你留下能做什么,快去吧,再迟恐会伤到小满。”
似乎为了让侍女放心,那人歪歪斜斜迷迷糊糊地站了一会儿,竟仰天倒了下去,再也起不来。
侍女这才放心的去了。
小满衔着他的衣角扯了扯,没扯动他,竟然就在他的身边趴了下来,随后将它优美的脖颈弯了弯,头靠着他的肩头,深深看了郡主一眼,随后合上了双目,再也不动,没了呼吸。
郡主被那最后的一眼惊住了,都来不及伤心难过。小满自她出生那日起就来她身边,陪了她十三年,平素从不肯让旁人碰一下,怎么竟然对这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歹人如此亲近?它看自己的那一眼,是欢喜么?
她走过去,半蹲下去,不舍地摸了摸小满,想将它抱起。冷不防那少年又坐了起来,倏忽瞪大了眼,剑指前方,她被唬得往后一跳,差点坐到地上,恼怒之极一眼瞥见了他眼底的那两抹忽明忽暗的红光。
少年吓唬完她又仰天倒下,剑依旧还紧紧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