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 / 2）

毒酒入肠，痛，五脏俱焚的痛。

“阿阮！”姚泓冷汗直流，绷直了身子惊醒。微弱的烛火摇曳着，他环视四周，竟是在自己的寝宫，怎么回事？明明喝了毒.药，为何好端端躺在这儿？

听到动静，值夜的宫人福寿走进来，“皇上？”说着逐个儿点燃红烛，寝殿亮堂起来，福寿上前几步，看清帝王阴鸷疑惑的眼神，吓得退后两步，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问道，“皇上，您梦魇了？”

福寿早在叛军攻入时就已丧命，这会儿竟……姚泓擦擦额头的冷汗，看一眼还黑着的外头，“淑妃呢？”

“皇上您不记得了？淑妃娘娘不久前…直呼您名讳，被您禁足在庆淑宫。还需两个多月才能解禁呢。”

禁足？姚泓拧眉，这是晋历五年的事，难道，他回到了十年前？又问了福寿几句，确认回到晋历五年，姚泓恍惚片刻，掀开薄衾，胡乱蹬上靴子站起来，“朕要去看淑妃。”

“皇上……这……一会儿要早朝了，再说淑妃娘娘指不定还就寝着呢！”福寿劝道。

也对。前世便是败于朝政，万不可重蹈覆辙，姚泓略一思考，“福寿，替朕更衣，朕要先去上朝，下了朝朕再去看淑妃。”

“喏。”福寿应承着，心底纳闷，觉得皇上好像不同，可具体哪里不同，又说不大清楚。

晋历五年是多灾之年，政事尤其繁重，日渐西斜姚泓才空下来，已是未时，他执意不肯乘坐步辇，微胖的福寿吃力地跟在后头念叨着，“皇上，皇上你走慢些，您等等奴才——。”

姚泓一步步踩着石砖前行，沿途肃穆宁静，没有叛军，没有哀嚎的宫人，也没有穿肠而过的毒酒，他仍是这天下的王，她也仍是他的女人。如此真好。

姚泓止住脚步，回头问福寿，“淑妃这几日如何？可有宫人怠慢？”

福寿喘着气跟上来，“皇上，您又忘了，您都下令不准苛待淑妃，奴才们有包天的胆子也不敢呀！再说了，淑妃娘娘向来待下宽厚甚得人心，奴才们都打心眼里敬重娘娘。”

“待下宽厚？”姚泓不由弯起嘴角，“说的也是，她只在朕面前任性不讲道理。”便又抬脚往前走。

庆舒宫前，侍卫严守门口，见着姚泓皆低头行礼，“皇上。”

姚泓大手一挥，急不可耐道，“开门。”

门刚开了条缝，一贯从容的皇帝便迫不及待抬腿侧身钻进去，仿佛里头藏着宝藏一般，素日威严荡然无存。几个侍卫皆有些惊异，面面相觑着，只感叹君心难测，皇恩易变。

眼下正值夏末，阮泞坐在亭子里执着书卷漫读，这别院据说是前朝昏君为宠妃所建，面积不大却极其精致，单这亭子顶上的壁画都是由数十名前朝画师亲手所绘。阮泞被禁足于此，虽对姚泓有些失望，却也能心平气和度日。

侍女蓉荷打着哈欠站在一侧为她轻摇蒲扇，阮泞边翻书边朝她道，“别摇了，我不热。坐着歇歇。”

蓉荷放下蒲扇，仍站在那儿，“奴婢不敢，要被人看见，奴婢可要受罚。”

阮泞白她，“你这丫头，我正禁足呢，谁看得着，你不常说我是你主子，主子要你坐你便坐，或者你回屋歇歇，不必总劳心跟着我。”

“娘娘，这不合礼数——”蓉荷正分辨着，便看见主子身后玄服的帝王远远走来，忙跪下，“皇上吉祥。”

主仆俩以往也这么闹着玩儿过，阮泞丢给她一个白眼，“别诓我了，演这么逼真，不硌着慌？”说着握着书卷过来搀扶蓉荷。

蓉荷战战兢兢看向阮泞身后，不停地给她递眼神，小声道，“娘娘，悠着点，皇上在您后头呢！”

阮泞只当她淘气，拿书卷敲敲她额头，“上瘾了你。夏天穿得少，这么跪膝盖受不了。赶紧起来！要跪你也等姚泓真来——”

“咳咳。”姚泓单手背在身后，另一手握成拳头放在唇边，发出两声警示的低咳。

阮泞震惊回头，天！真是他！忙草率行了个礼，“皇上。”

仿佛隔了一世光阴，姚泓盯着她，“阿阮，朕来看你了。”又朝蓉荷摆摆手，“你也起来。”

他已许久不曾唤她阿阮，阮泞抬头，心中有些诧异，脸上仍是一片清冷。

“还在生气？”姚泓走近了些，拉着阮泞手腕，与她同在亭子坐下，“在看什么？《诗经》？——这是什么？”

姚泓盯着石桌上的青瓷碗，只见里头漂着些许剥了皮的葡萄和切碎的水果，他正走得有些累，看着异常可口。

见自家主子仍心有芥蒂，蓉荷盈盈道，“回皇上，这是娘娘亲手做的冷饮，水果去皮切成小块在锅里煮了捞出来，放些冰块镇一镇，不仅消暑，味道也是很好呢，娘娘还取了名儿叫罐头，特意做了分给大伙，守门的侍卫尝了都说.......说娘娘心灵手...巧......”在福寿警示的眼神里，蓉荷声音越来越微弱。

“侍卫都有份？”姚泓冷着脸，“那朕的呢？”

“皇上饶命！是...是奴婢多嘴......都....都分完了....”蓉荷忙跪下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