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1）

晚上，程煜沉思很久，方才将女儿叫到跟前：“圣上打算将你带到京城，那里权贵甚多，你要多听多看，少说少做，万不可像原来那样放纵了，这里不同于海外，对女子的要求尤其严苛，动辄得咎，我本不愿让你去，只是……”看着女儿懵懂地望着自己，程煜心里叹口气，头一次对自己将女儿带回国感到有丝后悔，只是他以为事情已过去近二十年，而圣上贵人事多，想必都不记得他了，谁知还没回来多久便被召面圣，显然当年的事儿在圣上心里还没过去。程煜顿了一会儿，方说到：“这段时间你在女学里想也学了不少东西了，你只照着做就是了，还有，记得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你答应过爹爹的事一定不要忘了！”程默等了一会儿，见父亲并无其他嘱托，便问道：“爹爹不去京城么？”程煜苦笑了一下，却并没有向程默解释，只说到：“你哥哥会随你去京城，我在此地还有些事未了，就不去了。”待女儿走后，程煜又将儿子叫了来。看着自己精心培育的儿子，程煜又是欣慰，又有些心酸。本想着在苏州给他找个温柔贤淑的妻子，再将以往的生意陆续交到他手上，自己就算是功德圆满了，谁知皇帝突然要将女儿带到京城，他不得不另做打算。“霆儿，这次圣上要将默儿带到京城，我想着让你陪她去。”程霆虽然年轻，却极为沉稳，闻言并不答话，只看着父亲等他继续说下去。程煜思量半天，深觉伴君如伴虎，还是让儿子知道些底细比较好，便斟酌着说道：“你妹妹从小身子便不好，我和你娘未免有些惯着她，养得她天真不知世事，只是此去京城，多少双眼睛看着，万不可有丝毫的行差踏错，因此接下来爹爹给你说的事情，你要牢牢记在心底，却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半分。”程霆点点头，程煜继续说道：“估计你心里也奇怪，为何圣上第一次见到你妹妹便执意要将她带到京城去，她只是一介商人之女，便是颜色好些，京城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圣上一举一动都是万人瞩目，怎么会这样不明不白的突然带个女孩子回京？”他看着儿子那双如他亡妻般温润的双眼，忽地有些心酸：“这还要从二十年前说起。当年圣上攻打三藩时，有段时间情形极为凶险，而圣上又突染重病，机缘巧合之下，我和你娘帮了他一次，而后……我便带你娘去了爪哇。”程霆的心重重跳了两下，他听明白了父亲的弦外之音。程煜的声音愈加苦涩：“后来，我听说圣上攻打台湾，便带你娘去了法兰西，直到你娘去世，才带你们回来。”程霆后背一片汗湿，好半天才艰涩地开口：“那这次妹妹去京城……”程煜想了想，说到：“你妹妹和你娘性子截然不同，圣上显是对我有些怨气，方执意要将你妹妹带走，等他气平了，你们再相机行事，我只担心你妹妹性子单纯，招惹了贵人，你要护好你妹妹。”程霆郑重点头应是。

没几天，康熙离开江宁，继续南巡。且不提程霆兄妹与父亲洒泪分别，却说十三阿哥一登船便发现多了一对璧人般的兄妹。十三阿哥十分好奇，拉着程霆问东问西，程霆经常随父亲走南闯北，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虽是第一次见皇子，却不见半分畏缩，再加上十三阿哥虽备受皇上宠爱，性情却十分豁达，并不摆贵人的架子，不一会儿，两人便相谈甚欢。十三阿哥对程默也很好奇，百般逗引却不见她说话，便笑道：“阿霆，你们兄妹怎地性情如此不同？难道海外的姑娘规矩格外严些么？”程霆笑回到：“恰恰相反，海外哪像我们中华礼仪之邦，一言一行都有规矩，我妹妹刚开始学习中华的礼仪文化，多说一句都怕被人耻笑了去呢。”十三阿哥想起京城那些宛如被修剪整齐的盆景般的贵妇小姐，不由得眉头一皱：“罢了罢了，学那么些规矩做什么，无味得很。”便丢开了。

却说这日船到扬州，十三阿哥兴冲冲来叫程霆一起去瘦西湖游玩，恰巧程默和哥哥在一处说话，十三阿哥已忘记上次的不快，笑邀道：“同去同去，江南有很多女孩子都会出去游山玩水呢，离了这地儿，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能出来玩。”程默只摇头抿着嘴笑，十三阿哥颇有些看不上她这副样子，他觉得江南的女孩子精致是精致，却跟瓷娃娃似的娇贵得半点儿碰不得，更可恨的是京城的贵妇小姐们偏偏也要学她们这一套，看着就让人憋气。十三阿哥也没想那么多，拉着程默便往外走：“这会儿你不想出去，我包你出去了就不想回来呢。”待他拉着程默出了船舱，回头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