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明臻沉默了。李清辉站起身来,直接将他拥入怀中,明臻感到了他身上火热的温度,心中惊恐,却又挣脱不开。李清辉喃喃道:“别走,我想和你说说话。”
李清辉曾有很多样子,明臻都是见过的。无论是传闻中他出身的显赫,亦是临窗读书时的安静,或是同乡会上演讲的庄重,可是唯独没有见过他这副脆弱的模样。明臻惊慌失措之下,却又产生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情愫。这样微妙的感情,似乎很久前便有,只是一直被他有心或无意地忽视着、压制着。
李清辉与他一起坐在榻榻米上,又点了一支烟,不顾明臻的劝阻。
“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哥哥,亲哥哥,叫清光。只是他先天不足,诞下来就是个跛子,还患着病,小的时候尚能自己慢慢地行走,后来就要拐杖,再后来要人搀扶,再后来就是举步维艰了。不过因为是长子,又生的样貌好、有学问,虽然身上有残疾,家里都对他极为纵容,即使后来有了我,家里的吃穿用度,他总是最好的。我总是不服,也跟他不甚亲近,总是捉弄他,为此没少被父亲打。只是父亲留过洋,后来又到日本、美国做过使馆的参赞,不便带他出去游历,便带了我,让他和母亲留在湖南长沙的乡下。”
“只是后来听闻他受人蛊惑,染了烟瘾,将父亲给的开销败了差不多。父亲还专门教训了他一顿。我那时还很解气,觉得一直压制着我的大哥终于有一天也和我一样会挨打了。”
“我跟着父亲在美国、日本、欧洲都生活过一段时间,有快十年都没有和他呆在一起了。后来老家来了信,说是他烟瘾病入膏肓,再加上先天带出来的病,之后没几个月便病死了。”
“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母亲悲伤过度不久也去世了。我那时已经十六岁了,懂了事,也知道我的大哥,待人、待我都是很好的,唯一不好的是轻信于人,把自己都断送进去了。因为那烟片,一旦成瘾,很难戒除……所以我看到明琛从烟馆里出来,才又惊又怕地打了他。”
明臻不知该怎样安慰,只是让他将头抵在自己肩膀上,低声道:“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清辉哥……你兄长若是知道你可以这样想……会欣慰的。”明臻笑笑:“明琛小的时候我也是无法无天,谁小时候没有不懂事的时候呢?”
李清辉纤长的手指间夹着烟,看向沈明臻道:“要试试么?”
明臻就这他的手吸了一口,一股辛辣火热的气息直冲鼻腔,他剧烈咳嗽着,仍觉得喉咙间有挥之不去的烟草味。明臻皱眉道:“这东西无异于苦药,为什么会有人喜欢抽呢?”
李清辉笑笑:“一开始我见父亲抽,也是这么想的。后来是因为大哥和母亲相继去世,我才试了试,的确熏得我咳嗽流眼泪,可是你见那烟雾环着自己,好像置身方丈蓬莱,烦恼的事暂时都过去了。天大的事,抽完再说。”
清辉掐了烟,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自己一直想戒掉,可是已经成了习惯,心情不好或是压力大总会抽。哈哈,自己都这样,还苛责阿琛。”他望了一眼明臻,道:“你不准抽,要帮我戒掉。”
明臻点点头。
李清辉粲然一笑,颇为天真地看向他:“那这么说好了对不对?你不许搬走,你和阿琛……都不许。”
明臻长叹一口气:“清辉哥,我和阿琛究竟为什么才能让你对我们这么好?”
李清辉竟是认真地偏头想一想,才郑重其事地看着明臻:“可能因为你和阿琛与他人不同吧。得过且过骗文凭的人多了,数典忘祖的人也多,只有你们,肯用心学习、维护国家。还有,阿臻,你真是个很好的人,从内到外都是。”
明臻与他坐得近,听的他渐渐含糊的声音,才发现他脸上异样的酡红醉色。明臻惊讶道:“清辉哥,你还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