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李清辉看向明臻：“怎么了？”明臻让李清辉跟着自己到了卧室中，又咔嗒一声把门落了锁，然后咬牙把自己错漏百出的不合格的物理测验卷纸从袋子里翻出递给李清辉，恐惧地闭上眼，他都做好被疾言厉色斥责一番的准备了，却没有等到暴风骤雨般的责骂，反而听到了他的轻笑声：

“你和阿琛真是……前几天他的英文测验也拿了个六十来分。”

见明臻有些疑惑，李清辉赶忙解释道：“我骂了他几句，帮他把开学以来讲授过的英文复习了一遍。罚都罚过了，就不要再追究他有没有告诉你了。”

“清辉哥…你也骂我几句吧。”

李清辉惊讶道：“为什么要骂你？考试好与不好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改正了就好。“

明臻眼帘低垂：“清辉哥，我感觉很失败，明明每天都在学习它，依旧不及格。我这样的脑子不如退学算了…再上学也是白耗力气，反正我什么也学不会，也肯定考不到早稻田。”

李清辉很无奈：“清国选派你来，就是让你这么自怨自艾吗？”

明臻咬唇不言。

李清辉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他的卷纸，温言道：

“你这份测验，我看过了，问题倒不是很大，小题没怎么错，你看这个加速度公式，一开始就默错了，后面怎么能对？还有这个，最后一步算的结果不对，老师却把一整道题的分数都算成了0，我觉得应该可以及格的。不要太内疚。”

明臻点点头。

李清辉扶额道：“我这些理科学的也不太好，中学的水平吧，因为我要投考经济科，所以学数学比较多。不过预科一二年级的物理尚还能应付。你以后注意公式默熟，算术算对，应该可以好很多。”

明臻迟疑道：”可是我们班的教员，每天上课就问我们，这个大家大概都会吧，如果没人有疑问他就继续讲，我怕拖累全班的进度，就不敢说我之前没有学过，听不懂……“

李清辉道：”你怎么下课不去问呢。“

明臻嗫嚅：”我怕老师说我笨，不仅不回答问题，还斥责我……就没敢找他。“

李清辉见他这副委屈的样子，还是耐心地放柔了声音：”你是去交了学费上学的，有什么不懂的一定问清楚，平时那么多问题积攒着，不问老师，也不问我，能及格才是见了鬼了。何况，哪个老师会斥责勤学好问的学生？不要害怕。“

明臻点点头，李清辉把卷纸递给他：”有空把上面的错订正了，再把错的这些公式照着教材温习一下，还是不懂的话来问我。“

明臻刚想点头，李清辉却瞬间严厉起来，温柔的话语也带上了几丝威慑：”再敢说退学之类的混账话，我绝不轻饶你。“说罢他开门出去，明臻长出一口气，原先因为考了那样一个难看的分数而分外矛盾痛苦的心情却烟消云散了。

……

隔壁，明琛瑟瑟发抖地吃着关东煮

生活渐渐走入了正轨，进了十月份。明臻今日去清廷驻日使馆取十月份的官费，恰好驻日公使杨枢也在，杨枢问了他几句在日本哪里读书，生活学习是否适应，明臻一一回答了，杨枢又考校了他几句日语，见明臻从容不迫，发音十分标准，颇为赞许。

明臻拿着他和弟弟两人的钱款出了使馆没多远，便碰上了和自己同乡的陈元清。两人攀谈了几句，知道陈元清也入了宏文书院，只不过念的是速成科。

两人没有说几句，陈元清便开口向他借钱，说是家中母亲病重，要邮寄些钱款回去帮助母亲求医问药，明臻见他脸色焦急，也不疑有他，借了他十元钱，约定好下个月还。陈元清拿了钱便急急忙忙走了，甚至还颇有几分兴高采烈的神色，明臻性情温和纯良，也没有多想，只是慢慢朝家里走，心里盘算着留出来购置书本文具衣物，还有找理发店剪辫子、付房租、给杂货店赊账买的蔬菜米面付了钱以后自己还能余下多少，李清辉的钱他是万万不敢动的，这样他每个月便又捉襟见肘了。

明臻轻叹口气，想到了去打零工。虽然留学生打工是被禁止的，若是被举报可能被遣送回国，只是大家都是贫寒人家的子弟，除了李清辉这种家境殷实的，谁没有暗自寻些零工补贴生活呢。法不责众，明臻也大胆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