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原本即刻要出发的船只，因为日俄之间剑拔弩张，海面封锁，耽搁了好几日。

明臻正好借这几日养好了病，虽然每日去西洋医院注射，回来还要吞那些苦的要死的药片，令他备受折磨外，李清辉对他温柔备至，从医院回来后常带他去租界四处转悠。李清辉见多识广，又精通数门外语，明臻不懂，却也向往而认真地听他讲许多奇闻逸事，什么路易十四的宫殿多么辉煌，玛丽安东内特王后上断头台后因为踩到了刽子手的脚依旧道歉，李鸿章是如何挨了一枪后和伊藤博文博弈，彼得大帝在西洋船厂蛰伏。

平静悠长的日子终于走到了船启的那一日。时《大公报》载：

“学子互相约集，一声‘向右转’，齐步辞别国内学堂，买舟东去，不远千里，北自天津，南自上海，如潮涌来。每遇赴日便船，必制先机抢搭，船船满座。”

明臻携着幼弟明琛的手，在甲板前一齐朝湖南永州的方向深深下拜：

“吾不远万里，乘长风，破巨浪，离家去国，易苦以甘，津津然来留学于日本者，果何为也哉…？明臻定正心诚意，修身齐家，学尽西洋文理技艺，归国尽一技之长，深追先父遗志，教导约束明琛。”

因着日俄间局势尚不明朗，船只并未北上旅顺大连，而是南下广州，取道琉球，绕了一个弯路避开北方严阵以待的海面。海上风浪颇大，同性学生吐得昏昏沉沉，明臻也未能幸免，好在船行至第四日，适应以后便也不吐了。

船行极慢，明琛早已按捺不住，几天时间竟和船夫水手混得极熟，一日一日不回船舱里来。明臻也感觉时光虚度，便央求李清辉教他日语和英语。

李清辉狡黠地笑道：“我教可以，只是为了保证效果，免不了要用些旧式的法子。这样，我每天抄录下一些词语句子，你得会读会写，假若完不成的话……”

李清辉威胁地晃了晃手：

“我就学私塾先生责你手板。”

明臻被他气得满脸通红，心道他哪里有戒尺，却还是赌气学了下去。

“我”

“わたし”

“你”

“あなた”

“早上好”

“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

“哥哥”

“おにいさん”

“苹果，用英语。”

“………”

明臻窘迫地摇摇头。

李清辉笑道：“伸手吧。这些天错的，忘了的，发音不标准的我都替你记得呢。一共十二下”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明臻手中炸开。明臻仿佛触电一般迅速缩回左手，不断的用另一只手揉着。听起来声音大，其实只是微红了一片而已。知道这是在和自己玩闹，沈明臻有点气恼，李清辉笑着问：“你和明琛到了日本准备怎么办呢，租房子住还是住学校宿舍？”

明臻思考了一下：“我读早稻田的预科，阿琛还小，读宏文书院，如果住宿舍势必要分开不便照料他。我还是去学校附近找找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