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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镜子所在的屋子在六楼，到那儿的方法只有一种，就是乘坐白耳来时路过的那个电梯。
在电梯里的时候，白耳设想了很多种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更期待哪一种结果。
普通教室门，没有锁，一推就开了，显露出屋子里的景象。
是一间屋子不大的屋子，甚至还没有二楼他常待的那间心理咨询室大，似乎几步就可以把它走完。但是屋子的六面全部放上了镜子，镜子的大小和墙一样大，正好把墙面遮盖住。
白耳走进去，看到周围镜子里映出无数个自己，小小的房间在镜子的作用下被无线扩大。
他低头，连脚下踩着的也是镜子。
白耳感觉头晕目眩，寻找心理安慰式地回头，却看到身后空无一人。
“涂康頔？”白耳对着空气问。
没有人回应。
他确信在电梯里的时候涂康頔还在他的身边，现在涂康頔却不见了。
白耳想走出房间，去外面寻找涂康頔，但他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情——他找不到来时的门了。
他的面前是一整面镜子，没有任何缝隙，再四处环视，同样是一模一样的镜子。
白耳先试探性地摸了摸镜子，是普通的镜子，而且很干净，甚至有细微的湿润，像是刚被打扫过。既然没有任何异常，白耳又尝试用力敲了敲镜子，依旧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有人吗？涂康頔，你在哪？”白耳把所有镜子都敲了一遍，依旧找不到出去的方法。
为什么会这样？
慌张的情绪开始出现，白耳咬下嘴唇，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仔细回忆从电梯出来到现在的每一个细节。
这间屋子的存在本身就不合逻辑。什么情况下会需要如此多的镜子，甚至连天花板上都贴着镜子？
白耳突然意识到一件奇怪的事情，如果屋子的六个面全部贴着镜子的话，那光从哪里来？
天花板上没有灯，镜子与镜子交界的地方也没有任何发光的物体。
这样的情况根本不存在。
这些是假的。
是梦或是幻觉。
他想起之前那两次梦。一次是他跌入镜中，最后被涂康頔叫醒，一次是他在镜外，被黑雾吞噬后平静醒来。这一次，只有镜子，没有黑雾，那他应该怎么办？
白耳细细检查所能触及的五面镜子，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那有问题的就只有头顶那面镜子了。
白耳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用力扔向头顶的那面镜子。钥匙和镜面撞击，然后落下，掉在地上的镜子上，发出完全不同的声音。
钥匙和镜子触碰到的地方开始裂开，从里面涌出一团团的黑雾。
那些黑雾接触到他，负面情绪铺面而来。那些情绪不是属于他的，因而显得陌生，可白耳能感受到情绪中浓重的绝望感，这让他感到沉重，压得他无法呼吸。白耳能做的只是等待，等那些黑雾把他完全包裹起来，他就会重新醒来。
然而，涌起的黑雾并没有无限增长，反而有消退的趋势。在愈来愈稀薄的黑雾中，白耳看到身边的四面镜子同时碎裂，一块块剥落，显露出它们背后的光景。
骷髅，他看到了无数个骷髅，堆积在一起，密密麻麻。无法数清楚到底有多少个。
这样的场景本该使人感到恐惧，可白耳却莫名觉得熟悉又亲切，像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他没有犹豫地走过去，用手把那些骷髅拨开，露出一个被掩盖的东西。那也是个骷髅，看上去和别的没有什么不同，但白耳偏偏觉得这是他当初在施工处扒出来的那个。
骷髅一碰到他的手就开始变得透明，最后全部散成光点消失在空气里。
眼前的景象被一瞬替换，白耳看到自己面前有一面镜子，镜子里的他脸上有明显的泪痕。白耳下意识地想抹掉脸上的泪痕，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紧紧地握着。
“我……刚才怎么了？”白耳有些迷茫地问。
“从进门开始，你就一直盯着这面镜子，我怎么叫你都不回应。”涂康頔替他擦掉脸上的泪痕。
白耳突然感觉到奇怪，如果涂康頔一直在他身边的话，怎么会现在才发现他脸上的泪痕？
“你一直都在这里吗？”白耳没想太多，直接问道。
“我一直都在这里。”涂康頔回答地很肯定。
“哦。”白耳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捏的有些不舒服，挣了一下，但是涂康頔没有放手。
白耳觉得有些奇怪，就又挣了一下，没控制好力气打在了面前的镜子上，一个什么东西随之被打落在地。
涂康頔迅速松了手，把掉落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白耳看到自己的手腕完全被捏出了一圈红印。发生了什么，能让涂康頔捏着他的手腕而不是拉着他的手，而且如此的用力，以至于现在了红印还没有消退。
涂康頔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那是一只录音笔。
“录音笔，还能用吗？”白耳把那些按钮都按了一遍，发现它什么反应都没有。
“可能是坏了。”涂康頔把它随手放在了原处，“我们回去吧，快该考试了。”
“那让我再看看镜子。”白耳本来还想再看一下录音笔，现在只能先看重要的部分了。
这镜子和之前两次梦到的不一样，就是一个普通的全身镜，后面有一个支板撑着，录音笔应该就是放在支板的架子上。
找不到什么异常，也无法解释幻觉中的那些景象。白耳感觉他明明和真相已经很接近了，却始终被一种无名的力量阻止着。
下午考的是数学，不是要写很多字的科目，但白耳始终感觉右手手臂不太舒服，又酸又麻，还有点用不上力气。白耳看了看手腕上的印子，已经消退了大半。按说手腕的感觉和手臂的感觉关系不大，怎么说也不会整条胳膊都像被人打了一样吧。
看完了试，白耳揉着手臂回教室，正好遇上姚梦。
姚梦看上去挺正常的，还是平时傻乐的样子，像是已经恢复了。
“姚梦姚梦姚梦。”白耳在后面喊。
姚梦回头，问：“干什么？”
“没事，叫叫你。”白耳走过去，故作轻松地问：“考得怎么样啊，填空最后一题答案是不是36？”
“闭嘴，不许对答案。”姚梦白了他一眼，一甩头走开了。
白耳跟在后面上楼，一抬头看到涂康頔在上一楼的台阶那边站着。
“涂老师，来对答案吗？”白耳笑着问。
“填空题最后一个还要除以2，答案是18。”涂康頔说道。
白耳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什么？”
“骗你的，是36。你快上来吧。”
“你也会骗人了，了不得。”白耳啧舌，还是赶快追了上去，“选择题呢，最后一个你选了什么？”
“不许对答案！”楼上传来姚梦的吼声。
白耳笑嘻嘻地跑到涂康頔身边，说道：“我们小声对，不让她听见，小姑娘家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行。”
等姚梦走远了，白耳才小声说：“姚梦的状态比之前好多了。但是我觉得有点奇怪，你说发生这种事情真的能这么快完全恢复吗？”
“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装的。”涂康頔问：“你很在意姚梦？”
“没有没有，是乐童馨在意，我只是顺带在意一些而已。我觉得她的情绪有点奇怪，最开始完全是呆滞，然后又突然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这正常吗？”
“人和人不一样，这没办法说清楚。”
“姚梦挺单细胞的，希望她是真的走出来了，不是装出来的。”白耳叹了一声。
周二依旧是考试，中午吃饭的时候秦逍深深地控诉了白耳昨天中午跑出玩却没有带他的恶劣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