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白耳看着紧闭教室门,手心里是细密的冷汗。白耳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是在一楼,这里没有任何问题。
“白耳,你还好吗?”
白耳回神,看到自己面前站着的涂康頔。
“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和梁新羽一组吗?”白耳问。
梁新羽站在不远处,看起来不怎么高兴,看到白耳还给他竖了个中指。
“我一会儿再过去。”涂康頔说道:“你不用紧张,这些实验都很简单的,不会有危险,但是小心不要被烫到。”
白耳没忍住笑了,“我没紧张这个。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老父亲属性啊。行了,我没事。”
涂康頔又给他抓了一把糖,说道:“有事可以叫我。”
白耳收下糖,炫耀似的朝着原处的梁新羽扬了扬。
这么一打岔,白耳放松了许多。
等老师来开教室门,大家一窝蜂地涌进去。满桌的实验仪器,什么蒸馏管,酒精灯,还有各种只在书本上见过的实验试剂,大家一个个都好奇地不得了。
白耳和秦逍一组,两人一通猛烈的操作,把要做银镜的溶液配好了。
“有没有哪个男生愿意去打一壶热水,等会儿我们用水浴加热。”老师提着一个热水瓶问。
“我我我。”白耳第一个举手。
秦逍完全不敢相信,以前这种事情白耳绝对是第一个躲起来的,现在竟然会主动要求。
“鸭鸭你受什么刺激了?”
“去你的,我,我为大家服务不行啊。”白耳确实只是想找个机会离开而已。
白耳提着热水瓶,特意绕到了风露实验室那边。
白耳透过窗户找了半天,没看到风露在哪,倒是薛琪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
薛琪晃了有五六次,终于发现了窗户边的白耳。
她扔下手里的试管走出了教室。
“风露呢?”白耳开门见山。
“她在楼上呢。”薛琪解释道,“她要参加一个比赛,就申请了一个单独的实验室。”
“在哪个教室?”白耳问。
风露要参加比赛,是那个什么化学操作大赛吗?之前也没听说她对化学有多少兴趣,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薛琪问:“有什么事吗?要不我替你转告她,她做实验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而且之前她还有点生你的气,都是我不好,我忘了把她送我的书签拿出来。”
“她不是因为这个生气。”白耳说道:“你带我去楼上看一下,我不进去打扰她。”
薛琪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好吧,不过动作要快一点,不要被她发现了。”
白耳跟着薛琪上楼。
四楼楼梯口,薛琪不肯再继续走,只是说:“就在最里面的那间,你看完快点回来,别让她发现。我不过去了,她要是知道是我带你来的会更生气的。”白耳看到薛琪的手有点颤抖,像是在紧张。
薛琪有这么害怕风露?那她为什么还要总是和风露黏在一起呢?
白耳提着热水瓶往里走。整层楼都很安静,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接着像是一道雷凭空劈下,白耳感觉脚下的地板都在震动。过大的声音强烈地刺激了耳膜,耳畔是嗡嗡的回响。白耳看着最里面的教室,玻璃全部碎裂,落在走廊的地板上,铺成亮晶晶的一片。浓烟从空空的窗框里涌出来,好像永远不会停息。
手中的热水瓶一松,掉在了地上摔碎了,热水四溅。
白耳跑向那间教室,强行撞开门。
屋里各种玻璃设备炸成一片。风露静静地躺在玻璃碎渣上。
血液是鲜红色的一滩,刺眼的颜色。它们很快就会失去温度,凝固,变成令人厌恶的黑褐色。
如果不是认得衣服,白耳不敢相信这是风露,这是那个嚣张跋扈的风露。
她死了。
白耳又听到了那首恐怖又熟悉的歌曲。
刚才巨大的爆炸声刺激了他的耳膜,明明他应该听不清任何声音,可这歌声却如此清晰,像是直接在脑子播放。
白耳站着,任凭那首歌播放。
教室里忽然有人闯入,面对着满地狼藉,没有犹豫地把白耳拉进自己怀里。
白耳闻着甜甜的橘子汽水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在抱着自己的是涂康頔。
他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发现我一直没回去,他在担心我?
涂康頔应该说了什么,但是白耳什么也听不到。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涂康頔身上好闻的味道,歌曲结束,他的第二重噩梦即将开始。在那之前,有如此温暖的怀抱陪伴,他多了些可怜的勇气。
白耳闭上眼睛,等待一切重置,等待一个已知的未来。
睁开眼的瞬间,白耳发现自己站在实验楼外。
涂康頔站在他的对面,笑着问:“是不是你发现我不见了,连上课都没回去,你担心我?”
白耳的眼泪差点流下来。
又回来了。
他的时间重置,再次回到了这个时刻。
上一个噩梦里还有太多的未知,下一个噩梦又要开始,像一个旋转的齿轮,不知疲倦地旋转,吱吱扭扭地开启新的篇章。
在这残酷的命运面前,挣扎与放弃同样痛苦,清醒与迷茫都无法获得安慰。可若能在那绝望交错的未来到来前得你一抹微笑,再冷冽的空气都觉得有了温度。
“对啊,我在担心你。”就像你担心我那样。白耳别过头,不好意思却坚定地说道。